第44章 问答
“草民昨日和曹绍在鸣柳楼吃酒,因他提了一句要练箭,我便让那些手下去下面看着,把人支开,万万没有想到,贾珍竟然领着一大堆人从这边路过,也不知他聚集那么多人,是要做什么事?也不知是谁惹了他这遭气。”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饶是贾牧也有一种天翻地覆的感觉,先是贾珍被曹绍不小心射死,后来知道这曹绍竟然是长公主的儿子,长公主向他问了案情,还认贾牧当干儿子。
事情太快,贾牧的脑子有些乱,但他知道,这件事他必须要顶下来。
文武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春熙帝道:“如你所说,是无心之失。”
“自然是无心之失。”贾牧的话斩钉截铁,他确实有教训贾珍一番的心思,但贾珍死在箭下,还真就是天缘凑巧。
春熙帝道:“贾蓉,你爹这事情,领着那么多人,是要做什么去啊?”
贾蓉当时大脑就宕机了,“草民...不知。”别说那么多大佬看着,心里紧张。就是不紧张,他也确实不知道他爹这是干什么去了,等他知道的时候,情况又麻烦了,那状人命案,真的是方便说的吗?
春熙帝叹气道:“虽是无心之过,朕对自己的外甥也不能不罚,着即将曹绍充军东北。”
说完之后,春熙帝看向诸位大臣:“尔等以为如何啊?”
按照大顺律法,如果是误杀,那就赔钱就可以了,春熙帝这个处罚力度,还是挺大的。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还有疑点,不应如此草草断案。”
春熙帝心想是哪里来的蒜,仔细一看,是刑部的员外郎郭灵秀。
他要看看这个老蒜有什么看法,“爱卿有何见解,明白说来。”
郭灵秀道:“除了这贾牧,并无旁证,无法断定杀人情形。”
春熙帝一脸欣赏:“拿你的意思是,这背后还有什么东西。”
“也未可知。”
春熙帝倒觉得这个蠢货可爱,他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有可能是参合侯府定了这计策,谋杀了贾赦?是不是说这参合侯府后面还站着什么人,是不是还要说参和侯府后面站着朕,是朕让他这么杀人的!”
大殿寂静无言,郭灵秀马上跪了下来:‘微臣不敢,微臣绝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
郭灵秀磕头如捣蒜:“微臣只是以为...”
“哼,你这蠢材!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散朝!”春熙帝一挥袖子,离开大殿,郭灵秀抖若筛糠,见众人走了,方才擦去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看着荣府门前的两个石狮子,深吸一口气,从侧门走了进去。
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鬟,愿还说笑着,一见贾牧来了,都安静起来。
贾牧走进这荣庆堂,一进门,便见贾琏、王熙凤都在这里,不远处便是林黛玉、贾宝玉、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贾母坐在榻上,王夫人和邢夫人立在两边,眼睛都看向他,只有李纨不敢看。
“老祖宗有什么话,只管问我。”
贾母睁开眼睛:“昨晚,你去哪里了?”
“我在宫里,还见到了元春姑娘。”他昨晚确实真的进宫了,不过是跟长公主一起进去的。
贾母得了这个答案,有些问题她就不打算问了,她在揣测这句话的意思,贾母默然片刻,又问道:“你在朝堂上都说了真话吗?”
“真的,不过真话我也不敢全说。”
“你怎么不敢?”
“我是不敢,圣上都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了,我还敢说什么?”
贾牧这一句话,不啻于一声惊雷响在贾母耳畔,贾母捂住了耳朵,一旁的鸳鸯、王夫人、邢夫人连忙去扶。
贾母道:“我乏了,你们都散了吧。”这件事她不打算问了,好奇是天性,不好奇是智慧。
宁府和他们荣府毕竟隔了一层。
若是元春能从中得什么好处,那就算了吧。
人命诚然无价,但祖宗的基业更是无价。
······
“春熙八年春,弟牧致祭于灵:
哀哉吾兄!呜呼!吾少孤,及长,不省所怙。吾年十四,始来京城,兄即宴我,告我神京大,居不易,语我诸般注意事情,兄友至矣。一日,天寒,梅开雪落,家人闲坐,吾入自外,取食火锅,旁有一婢笑之,吾视之,婢则目眶冉冉动,兄谓此婢有情,即赠我。
谈笑在耳,逝者如斯,不亦悲乎。生前不可再见,死后又不能知;哭兄既不能闻兄言,奠兄又不见兄食。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贾牧从贾珍的灵前站起来,正走出去,就听尤氏骂道:“谁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
俗语说“若要俏,带三分孝。”尤氏本就生得美丽,白衣白髻的,若送子观音一般,贾牧听了倒也不恼,说了几句“嫂子节哀”的话,便走了,正走着,他的腰便被掐了一下,转头一看是宝珠。
宝珠细声道:“奶奶等着爷呢。”
贾牧来到秦可卿屋中,只见秦可卿一副海棠春睡的摸样,浅笑道:“你就那么着急?”
秦可卿启了皓齿:“等不及,一刻也等不得。”
贾牧转身要走:“往后再说吧,想来宫里的太监快来了。”
“不急,好歹让人家吃点甜头。”
······
两刻钟后,贾牧系着腰带昂首阔步而出,宝珠用手一指,贾牧从西边往后去了。又过了半个时辰,戴权来宣旨,贾蓉袭三等爵威烈将军。参合侯府上也派人送来了烧埋银子。贾蓉看着银票,听着圣旨,一时竟觉得自己这老子死的正是时候。
事情似乎就要这么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