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爹是个情种
可怜走后，萧翰便又百无聊赖地躺回床上，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他的身体和精神都累极了，因此睡得很沉，连梦也没有做。直到三更天，这才醒了过来。他慢吞吞地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冰冰的清水，一饮而尽后，又回到小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依然很快进入了沉睡，但梦境也跟随着到来了。在梦里，他已经长大了。身长九尺，虎背熊腰，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高大战马。身披重铠，手执长槊，腰间悬挂着宝剑。他的身后，数千名具装骑兵严阵以待。他抬目远眺，前方地平线处另一支军队正朝着他的方向高速移动着。不知哪里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高声吼道：“你的敌人来了！去战斗！去杀了他们！”梦里的他也举起长槊大吼起来：“杀了他们！”便纵马冲了过去，他身后的重骑兵们也都咆哮着追随者他。两军很快就冲撞在一起，战马和骑兵的嘶吼夹杂着金属的撞击声，环绕在他的耳畔。梦中的他似乎神勇无比，每一槊刺出必有一名骑兵落马。这些敌人们面目模糊，他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只隐隐地觉得熟悉。战事结束了，他获得了胜利，全歼了敌军。他下马检查战场，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杀死的都并非生面孔。萧峦、萧弘均、萧无钦、萧无毅、萧无松，萧无柏，他们倒在血泊里，面目狰狞。他哈哈大笑起来，却惊悚地发现他们的脸忽然扭曲起来，转瞬间就变了样子，成了祖父、可怜甚至他幼年时才见过的父母……
“啊——”萧翰大喊了一声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了身子，额头上冷汗淋漓。
“做噩梦了？”
这是祖父的声音。萧翰又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的祖父萧经武刚刚走进屋子，似乎正巧看到了他惊醒的样子。
“嗯……我梦见了……爹和娘……”萧翰欲言又止，他不敢把梦境的全部告诉萧经武。上战场杀敌立功的梦，他以前也是经常做的，却不似这一次这样诡异。他似乎在梦中杀死了可怜、杀死了祖父，甚至杀死了自己的父母。不，他的父母很久以前就去世了，他不可能杀死他们。想到这一点，萧翰心下稍安。
“你的父母？”萧经武有些疑惑，“他们死的时候你才一岁多一点，怎么会记得他们的样子？”
“我不记得，但是不知怎么就是觉得梦到的是父母……”萧翰喃喃地说道。他当然不记得父母的样子。梦里的那两人，男的面孔坚毅，女的面孔慈和。他一看到，便理所当然地明白，那就是自己的父母，无可争辩。
“梦里的样子，未必就是真的，不去管他了。”萧经武叹了一口气，“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你从来没告诉过我。”萧翰低下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父母的死因，他自然是问过的，尤其是当别的孩子骂他是“没爹没娘的野种”时。但萧经武总是拒绝回答他，说是要等他再长大一点才告诉他。
“以前总觉得你还很小，想要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可是今天看见你被诬陷时的眼神，总觉得你爹又活过来了。可见你确实是长大了，变得和你爹一样，平时忍着不说话，一到关键时刻却十分暴烈，像是一头要吃人的狮子。狮子虽然凶猛，却敌不过群狼。”萧经武的眼神变得柔和而哀痛，像是看着他那早逝的儿子。他沉默了一瞬，又接着说了起来。
“我生你爹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也算是老来得子，自然是万分疼爱。那时候我跟着那时候还是大公子的老爷东征西讨，渐渐地闯出了一点名声。没过几年，老爷做了家主，便提拔我做了管事。我在萧家总算有了点地位，吃的用的都不缺，所以你爹也和你一样长得很壮实。不过他不像你一样有资格和本家的公子们一起就学，我就另外请了人，教他读书、习武。他天资聪颖，又肯用功，学什么都学得又快又好。读起书来摇头晃脑，耍起兵刃来虎虎生风，连老爷都夸我生了个‘麒麟儿’。”萧经武的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那后来呢？”萧翰从来没听说过父亲的事情，激动之余，不由得好奇地追问。
“后来？后来，他那深沉暴烈的性子，自然是惹出了不少祸端。”萧经武眉头紧锁起来，“我请来教他读书的先生，祖上也是世家大族，虽然家道中落了，但至今也是良家，骨子里看不起你爹这样的家奴子弟。不过是因为急需用钱，才答应收他为弟子，可他却把人家的闺女给拐跑了。”
“啊？”萧翰呆了一呆，没想到父亲还有这样的风流韵事，“那我娘呢？”
“那闺女就是你娘了。”萧经武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先生家自然是报了官，但以萧家的地位，官府也不敢上府里来要人。我打了你爹一顿，让他把人送回去，但你爹死活不听，你娘也不愿意回去，说是家里人要把她卖给一个官宦人家续弦。我没办法，只好让你爹就躲在家里，哪里也不去，等风头平息过去。可你爹就是不安分，有一天还是带着你娘偷偷溜了出去，后来听说那天是你娘的生日，你爹想带她出去踏青。”
“结果呢？”萧翰嗅到了其中的危险，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
“结果，自然是和一直蹲守在萧府大门之外的公差们撞了个正着。公差们也没有想为难他，只是坚决要把你娘带回去。你爹当然是不肯，双方就打了起来，有七八个公差被打成重伤，但你爹也被抓住了。幸好老爷听说了这件事，亲自出面把你爹救了出来，还以萧家的名义下了聘礼，让你爹和你娘正式成了婚，这才有了你。”
“这不是挺好的吗？”萧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