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伪装（一）
边愁
烽火城西百尺楼，
黄昏独上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
无那金闺万里愁。
第二天早上——
因为孙霜拉拢李旆的事情是蓄谋已久的所以萧霄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要和李旆师傅分开一段时间，萧统为了试探萧霄所以还是在大清早接萧霄的时候用假装开玩笑的语气问道:“萧霄有没有想念萧统大人啊？”
“有——”萧霄仰着头拖长音回答道，“萧霄有一年时间没有见过萧统大人了！”
“从今天开始萧统大人要给萧霄教课了，因为李旆这段时间要准备自己的外出任务。”明明是提前说的但是萧统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还是走了一遍宣布流程。
是的。萧故管萧统叫萧统大人，萧统管萧霄叫萧霄全名，这件事情是约定俗成的。
萧霄领着萧统去找自己平时上课用的书房，穿过院子可以看见马上成熟要葡萄一串一串挂在架子上，白色的蝴蝶围绕着院子翩翩起舞有好几次都差一点要飞到两个人的身上。萧统感觉从这一路上走过来就像是走过了自己的童年——10岁前的自己也是在这里过着外人看来无忧无虑实际上暗藏玄机的生活，危机无处不在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跟着义父处于被动状态——后来——后来自己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被慕容暨和颜荻带到了长安加入了金钱会，也就是这样开启了自己人生的第二给阶段——如今自己重返玉门了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开启第三个阶段的征兆……
萧统跟着萧霄一路小跑过去眼前有一些恍惚了，最后还是在萧霄提醒的情况下她的思绪才被拉回到现实世界里面。
“萧统大人？你怎么了？”
“啊？我很好，抱歉我刚才在思考一些事情！”萧统尴尬地一直道歉最后才坐下来仔细打量萧霄的书房，书房占地面积有半亩大，里面的的书架错综复杂但预留的走道又被十分严谨地保持在一尺半，孙霜提前告诉萧统里面的藏书都可以用来教孩子，萧霄也知道自己每天要学习什么。
“萧统大人，这个是我的课表，辰时开始上课，午时开始休息。”在萧统环顾四周的时候萧霄已经从书袋里面掏出来了自己的课表给她看，文具和书籍也被他一一摆放在书桌上了。
其实萧统还没有从昨天晚上的紧张气氛里面缓过来所以根本没有心思给萧霄上课，她把萧霄带到书房深处说想和萧霄谈论一下自己的想法，上课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萧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离开陇西？”
这个问题终究是被问到了，萧霄被父亲无数次教导模拟这种情况，但是这是第一次被萧统问了，所以他认认真真地回答了:“我想过……父亲说我们以后可能会回洛阳。”
“可能？为什么是可能？”
“因为我们没办法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还是把回洛阳当做自己的人生目标。”萧霄坚定的眼深里闪过晶莹的光，他也意识到了所以转过身跑了，背影留给萧统嘴里解释道自己要去书桌上再拿东西，萧统假装相信了实际上也是不愿意去管萧霄躲起来擦泪。
萧霄明明已经离开自己眼前了但是萧统眼前全是萧霄坚定的眼神，她趁着萧霄不在的空隙时间心里继续想着，“孩子说得对，或者说是孩子的父亲说得对，洛阳未来的主人还是不是汉人我们无从知晓，把回自己的故乡当做人生目标是多么的无奈……”
后来过了一刻钟左右萧霄回来了，萧统没有说什么直接进入主题开始了今天的与以往李旆教的不一样的教学。
与此同时的李旆也在萧故的办公房间里面和萧故讨论之后要去玄月城的事情——
“前辈，孙都护让我和你们一起去玄月城……”李旆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是非常小了，小到都不知道萧故能不能听见，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低着头更不敢萧故的反应。
萧故也见过大世面所以不会计较这些事情，“别担心，这一次邀请我们去玄月城的东道主是独孤云隐大人，她和孙霜是多年老友所以也算是去叙旧讨论一些问题了。”他感觉这些话自己说完了自己都不信——还“叙旧讨论一些问题”？开玩笑！就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和如今的时间节点来看，他们见面了肯定是要商讨关乎民生的大事。
“好吧。那我们这次外出要带什么行李？前辈可以推荐一下吗？”
“需要带一些笔纸来做记录，你懂的——其实这不重要！重点是得给他们那边的人带礼物，给你一个提示——作为内地的游牧民族——那些鲜卑人喜欢什么东西？”
李旆看萧故的思维如此跳脱所以也只能尽力跟上节奏，他把自己学过的知识背了出来:“按照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他们喜欢海边的产物，喜欢以珍珠、玳瑁和其他贝类为原料做成的饰品。”
“说的没错，接下来的补充说明还是交给前辈吧。”萧故毫不吝啬地表达出来了自己对李旆的赞许，那双拥有草绿色眸子的桃花眼中出现了普通人很难看到的喜悦，“直接跳到独孤云隐的个人爱好！根据她最近寄来的信件可以看出她这段时间喜欢上了珍珠饰品，她还专门提到了自己想要收集有着莲花类元素的各种物件——你也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大家这两天去街市上面挑选一些就好了！正所谓投其所好！”
李旆点了点头，谢过萧故便要离开，萧故最后还是再叫住他说今天就去街市上面，萧统、刘月和萧霄之类的人都会一起去，说完才目送李旆离开。
轻松活跃的氛围只是萧故想要营造给李旆看的，他和孙霜等人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研究李旆了，他们知道李旆在原生家庭里面的精神压力非常大所以从刚见到李旆起就开始维护那个小小的心灵世界，他们不敢把自己看到的沉重和悲凉再展示给李旆看，哪怕是工作中客观存在的，明知道李旆也清楚那些负面的事物但就是不能让李旆从他们的口中听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其实，其实李旆终究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知道真相以后李旆的行为可想而知，但是他们还是祈祷着那一天晚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