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伪装（二）

烽火城西百尺楼，

黄昏独上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

无那金闺万里愁。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刺眼相对于温暖来说更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

萧统很满意今天上午的教学成果所以到点该吃饭了就帮着萧霄收拾书包，她说下午直接去实践就不上课了。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气氛更加奇怪了，因为孙霜把萧霄、萧故、李旆、萧统和刘月都找过来围在一张桌子边一起吃饭，看来又要讨论有些问题了！

萧统带孩子过来还不是为了继续营造轻松的氛围？她在吃饭前帮孙霜引入今天的话题:“萧霄，今天下午和萧统大人一起出去逛街怎么样？”

“好——”萧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他根本不问自己课程被打乱的事情。

萧故找准机会假装给这对年轻的夫妻提议:“你和刘月带着萧霄逛，三个人凑在一起正好像一家人！”

“也好！之前有好多人都说我和萧霄像母子！”尚未度过18岁生日的萧统欣然接受了，“我早就想尝试当母亲了，刘月也要去尝试当一个父亲！”

“那李旆就跟着我们两个一起去逛吧——很合理的分组！”

“好的，萧故前辈。”李旆听到以上的话感觉很不自在，一是看刚结婚没两年没怀孕过的表姐主动被人安排和一个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孩子假装成母子，二是从刚才进门才知道萧故说的“萧统、刘月和萧霄之类的人”里面还包括孙都护，而自己就这么被和他们一起逛街还要给一个自己没见过面的前辈买礼物。

饭局里面的第一道肉菜但是一大盘的完整的烤羊肋排，上面洒满了茴香粉和葫蓉，旁边专门有一块位置放的是用同样调味料焗烤的胡荽，孙霜让大家有一起被端上来的弯刀切肉吃，还劝李旆多吃一些胡荽。

“趁热吃！焗烤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个菜在长安卖的挺贵的，我记得去年夏天的定价是12文钱一两，真的是按两卖。”李旆也喜欢吃胡荽但是之前在长安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能有机会随便吃。

羊排的焗烤算大菜所以一次只能端过来它这一道，之后的菜品就是佣人们排队依次往里面送:

第二道菜是一大盘的凉拌胡荽，做法很简单但是用料很奢侈——先给胡荽焯水做熟了再放上各种香料，用烧滚放凉一些的热油泼一次后依次加入醋、芝麻酱、香油等物。

第三道菜是三盘炸物，它们分别是铜钱大小裹面糊过油成金黄色的炸莲藕片、炒蚕豆和炒黄豆。明明知道这种菜吃多了上火但是这么大年龄的萧故还是冒着嘴里会起泡的风险把三种炸物都盛了一份，盛完以后让萧霄从自己盘子里面再夹。

第四道菜是一盆子苜蓿麦饭，实际上它算主食，它是和放了红小豆、绿豆、粟米点缀的大米饭一起被报出来，大家可以自己盛。

四道菜上完了以后还有一大碗绿豆汤，因为孙霜忌讳喝肉和菜熬出来的汤所以他作为东道主的饭局桌子上很难看见肉汤。李旆觉得喝豆子粥道也还可以，因为其他人都是和孙霜长期相处过的所以对此也没有什么疑问。

“李旆知道军营里面的秋日狩猎活动吗？”孙霜也不想让李旆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但是为了赶进度只能自动问各种问题，往好处想六个人里面就李旆是局外人所以他们五个很好给李旆施压让他答应这些安排。

“我知道一点。”

“你之前在长安那边参与过类似的活动吗？”问了也是白问，孙霜很清楚就李旆的原生家庭情况不允许他玩这种奢侈的游戏，但是现在为了推进自己的计划还是就这么问出来了。

“没有……但是我在学校里面练习过一段时间的骑马和射箭。”李旆在翻译馆里面除了要学习语言类的知识以外还要学习其他体能类的课程，他被问到时是很庆幸的，就怕被问到自己的知识盲区然后让饭局的气氛陷入尴尬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孙霜自顾自地继续讲，按照装得越真越好的原则他转过头去假装看其他人，“玉门军营的狩猎活动一般可以分为两类，猎飞禽和猎走兽。”

萧统接到信号以后附和道:“李旆你今年秋天就可以参与一次了。我之前就亲自猎到过一只10足足有斤重的大雁，把它烤熟了大家一起分食真的很开心。”她为了让表演的效果更逼真甚至还反复舔着上嘴唇。

重点在于萧统回忆的内容是她从长安出师以后也就是15、16岁时发生的，李旆推理出来以后只是觉得她对于自己的压迫感很大……

看见李旆面露难色的萧统继续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语气往下说:“其实有没有那么厉害了……也许是因为气氛起来了所以我们都觉得大雁肉很好吃，实际上猎雁属于典型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事情。大概就这样吧，大家就是想找机会聚一聚玩一玩。”

高傲的语气会引起身边人的不适，所以孙霜带出来的孩子都是被教育出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话的习惯，这样说话很难让别人找出问题以此产生问题，别人只会觉得他们很奇怪从而大大降低对他们“具有威胁”的想法——

每一个人都在说着看上去松弛愉快的话语，实际他们都只是在演义提前反反复复练习过的情节，这出戏的唯一观众就是新来的李旆。

孙霜脑子里面有没有闲下来，他一直在回想着一句话:“比起野生的大雁肉我更喜欢南国人养出来的鸭肉。”

这句话是孙霜的故友慕容㪱说的。

慕容㪱已经去世快10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