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伪装（三）

烽火城西百尺楼，

黄昏独上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

无那金闺万里愁。

大家说好了在午饭过后的一个时辰以后去逛街，要买什么东西就提前列好清单。

李旆换衣服速度到是很快，在房间里面用了一刻钟就换上了孙霜送给他的那套浅青色宽袖大褂和墨绿色的长袍以及一系列玉饰。

三个人在门口等着李旆出来，萧统站在孙霜身边小声议论着什么，萧故站在两个人侧后方默默等待着李旆的出现。

李旆从房间里面出场的样子有一些胆怯也有一些好笑——在外人看来他因为恍然意识到了自己胆怯的样子而浑身一颤的这一系列动作很好学，但是孙霜他们的素质很高所以并没有笑话他，而是装作没看到直接让开始夸赞他现在的造型。

浅青色长褂应该像浮萍一样有一种清爽但李旆却能穿出来了深沉成熟的样子。以墨绿色云锦为主体的袍子用肉眼看上去有一种深沉从容的韵味，云锦里面编入的一定量的金丝也让整体更豪华，宽腰带和下面的长襟上绣制着孙霜很喜欢的黑色莲花锦鲤细纹。孙霜专门找到的那一整套玉饰和衣服搭配在一起显得相得益彰，玉器的设计元素也是围绕着莲花之类的水生植物，如果不是听孙霜介绍过李旆真的以为这些饰品就是和衣物配套的。

“这身衣服很不错吧？李旆现在看上去像一棵橘子树——橘子上系了一根黑色飘带。”孙霜诠释了什么叫语出惊人，这种形容很天真但是它毕竟是从36岁的大男人这里说出来的。

萧故也笑着附和道:“八尺高只长了一个大橘子的橘子树。”

刚才的害羞感再一次出现了，但是李旆可以看出来前辈们没有恶意所以也跟着笑了一下。

“我们都注意到了你的黑色发带了，你不换一下吗？”在孙霜看来坦然一些不是什么坏事。

“不用了……我想一直戴着它，因为我觉得这个季节披发会很热。”

“好吧，但是长此以往保持同一个发型会不会感觉没意思？”

“我觉得挺好的，我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面也会换发型，但是我希望自己能一直戴着这条发带，它对我来说有重大意义。”既然大家已经注意到了发带所以今天必须得制止一下他们的好奇心，“我平时从起床开始就戴它，晚上睡觉了再摘下来，就算是特殊情况真的要摘下来我也会把它妥善保管起来。”

孙霜认为这些话说了和没说一样，具体是什么重大意义李旆还是没有说出来……但是看样子今天对李旆发带方面的秘密试探就先停下来了，他挥挥手让大家先把目光从李旆身上离开，“既然李旆已经换好衣服了那咱们可以去看刘月他们吧，刘月在帮萧霄梳头换衣服。”

李旆来都护府以后就一直把那两身一模一样的轮着穿，也许就只有头上的那根黑到可以融入夜色的发带是属于他自己的饰品了。

“这身衣服该是？是‘沉星望月’？”李旆怕自己给大家制造出来尴尬了所以在路上找话题，他正好看萧统穿的玄色烫金星宿裙很眼熟，觉得这些元素自己之前都见过。

萧统先是一惊然后赶快收敛起来了自己惊讶的表情，她强装镇定笑道:“啊，你看出来了啊。这就是我从长安带回来的‘沉星望月’，我和刘月、萧故一人一套。”

“是这样啊……”

“怎么了李旆？”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感觉这些设计元素以及‘沉星望月’这个词我之前都有见过。”李旆说话的时候还是不敢和其他人有眼神接触，他只能把头侧过去往庭院里面看。

“你见过？”萧统追问道。

“是的，听过也见过。”

“在哪里见的？在长安吗？”话都说到这里了所以萧统忍不住追问起来，旁边的两个人也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对话里面的重点。

“就是在长安。”李旆并不觉得自己知道的东西有什么问题所以真的给大家说了出来:“我之前听说过今年要推出的夜宴华服新品就叫‘沉星望月’，它的纪念意义重大，因为它是金钱会总部的高层成员孙星沉大人的首套设计作品。”

“你对艺术和设计很感兴趣吗？”孙霜忍不住加入询问，他想看看萧寻的儿子和艺术是什么关系。

“其实我就是把它当做打发时间的工具……我不敢说自己喜欢艺术。”这个答案还挺谦虚的。

孙霜听到以后觉得李旆就是在打发自己的时间——李旆每一次说出来的话都是说一半就没有后文了，看来自己的计划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具体要多长时间也没有人敢去猜测。“只能等到到街市上面了再问他更多的细节了。”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都想着对方可以继续说下去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敢继续说，脚步声伴着萧统头上的八行金珠链黑钻簪发出来的清脆声，簪在萧统走路的时候随着节奏摇晃，微弱的声音仿佛是来自于亘古且延展向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