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孩子

烽火城西百尺楼，

黄昏独上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

无那金闺万里愁。

刘月把萧霄带到房间里面要帮他穿上了自己从长安那边大老远带过来的新衣服，衣服是孙星沉团队设计的“沉星望月”系列大全套。刘月先是在穿了内衬的情况下当着萧霄的面演示了一遍外买的衣服该怎么穿，之后再亲自给萧霄穿那套小的。

萧霄很乖，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配合，穿完以后便毕恭毕敬地鞠躬谢道:“劳烦刘月大人了。”

刘月给萧霄收拾好造型时已经是汗流浃背了，但是他看萧霄从头到尾都没有吵闹心里还是很高兴，想着要是换成一般的6岁小男孩可能坚持不了片刻就会开始各种闹腾。相对之下刘月越想越欣慰，于是便笑着问道:“萧霄觉得这种华服穿上去麻烦吗？”

“不麻烦！萧霄多穿几次应该就能学会华服的穿法了。”萧霄面朝镜子背对刘月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脸上严肃内敛的表情在镜子里清晰可见。

因为刘月小时候经历过很多变故，所以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上过一般的学堂更没有在那段时间接触过一般的同龄孩子，他第一次接触6、7岁孩子时自己已经长到14岁且也跟着李誉学习了好几年年，最重要的是他那个时候已经有很完整的是非观念。那一次的接触也是师傅带着自己做民间文学考察任务来着，任务结束以后他就说自己对那一切大为震撼——随机考察和暗中监视的结果是客观真实的但不是符合正常的道德观念的:

“它们是非不分、欺软怕硬、目无尊长，小男孩靠性别压制没事干就拉帮结派欺压在小团体里面比自己地位下的小女孩，当然了，其他一些有缺陷或者残疾的孩子也是它们欺压的对象。‘说脏话’这件事情本来就要仔细判断可是它们可以做到毫无缘由地就辱骂弱势的孩子，我和师傅去管过结果也是被辱骂了——有很多小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灯！四五岁的小女孩什么话都敢说，无端造谣在它们看来是没有代价的，一看它们的长辈那一个个的干的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我知道思想观念不正常是不分年龄不分性别的但是它们才几岁就敢这么搞以后谁敢相信它们会成为那方天地的未来啊？”

萧霄看着刘月半天不吭声也知道他在思考，但是想到孙霜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所以只能先打断一下了，“刘月大人？我们可以出去了？”

“啊呀！真抱歉我差点忘了！”刘月恍然想起来自己要干的任务所以非常尴尬。

孙霜他们就门外等着他们出来，今天的主角无非是一个萧霄和一个李旆，李旆也把都护府的工作服换成了极为不常见的常规服饰。

萧霄严格遵守着长幼规矩看刘月先走出来自己再跟随着出场。大家的目光全在萧霄的身上，萧霄也是不负众望为大家带来了一场视觉盛宴——

金色披肩烫卷长发被高高束起显得很自然，发端的暗红色发带被一截偏宽的松叶状饰品遮住，凤鸟羽翼状红宝石镶钻发饰什么的细碎黑钻像星星一样被阳光倒映生辉，同样的黑钻材质四角星芒耳钉两边各戴三颗。不同于父亲萧故的短眉桃花眼浓睫毛，萧霄的浓眉长眼更能体现男性的英朗，挺鼻配稍长一点的嘴也和长眼相呼应。

“沉星望月”多层交叉领长衫上有用复杂的暗红色细线刺绣仿制的酒渍痕迹，胯前上窄下宽前的襟布从腰部垂下来没有一丝皱褶，孟夏之月在襟的始端紧挨腰封高高在上，22颗芒星组成的长蛇状的乐府翼宿在襟的末端，整个长襟被金色细线浪纹宽边包裹住，袖口和衣摆处的金色宽滚边上则是抽象化的片状松竹暗纹。低跟黑色靴子上的暗红分半细绑带像符文，松叶金属片饰品挂在脚踝外侧走起路来一闪一闪。玄色布料毫无透光性可言却为穿着者增添了一份神秘色彩，它在无声宣誓着夜宴中奢华与庄严的相互成就。

刘月和萧霄穿的衣服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把耳饰换成了单边水滴型珍珠长耳坠，他说自己这段时间很喜欢珍珠饰品所以舍不得换“沉星望月”的配套饰品。

大家一起坐都护府的马车去街市，车上的空间相对来说有一些小所以尴尬的气氛更容易把它填满。

萧霄冷不丁问了一句自己从一开始就有的疑问:“萧统大人，那个鹓鶵发饰和‘沉星望月’是配套的吗？”

“是呀，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它和衣服什么的其他图案有一些违和——用日月星辰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有植物？有植物了还要再加一个大鹓鶵。”

“其实鹓鶵这种神话传说里面的生物就是喜欢竹子和梧桐树，衣服上面的暗红色模拟的是酒浆也是鹓鶵喜欢的醴泉。”

“可是这上面有没有梧桐树啊，选用的植物是竹子和松树。”说真的，萧霄再懂事再听话也只是6岁的孩子，他的学识并没有那么渊博所以对很多事情还保持住好奇心，孩子的生活现状让他养成了不懂就问再刨根问底的习惯。

“竹子指代君子而松树祝愿延年益寿，这些意向都很吉利。何况孙星沉大人说过松树和浪花从形状上看更好搭配。”萧统也觉得萧霄说的有道理但是现在的重点还是在于先给孩子讲清楚道理，还好她也参与了“沉星望月”的设计工作所以能应付一下萧霄的问题。

萧霄并没有特别喜欢“沉星望月”，或许今天把答案找出来了自己才能放下疑惑，“我还是觉得这种配色的衣服很挑人——我们要是黑色头发就更好了。”

“萧寻大人的设计风格就是大量运用深色来突出庄重感，孙星沉带领团队设计‘沉星望月’时萧寻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让孙星沉务必继续沿用自己的风格。”

“好吧……”其实萧霄还想说其他的话，但是无意间看到坐在对面的萧故眼神里面已经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明明是惶恐的但是当萧霄和他目光交汇时却又浮出了一抹萧霄看不懂的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