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这个暴君是懂得套话的
李无疆换了个便装,拎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以他多年喝酒的经验,越说自己酒量好的往往最先倒下,而总说自己不胜酒力的人反而酒量好得惊人,他担心古易慎搞不定他的同窗,出来转转的同时顺道过来看看情况,果真不出他所料,还真倒下了。
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反而走了进来,无缝衔接第二场酒局。
白序衍没有见过皇帝,加上李无疆的装扮也看不出真面目,他觉得陌生,礼貌地问,“这位兄台你是?”
“我是他的上司。”李无疆指着醉倒在地上的古易慎,简单地介绍了自己。
上司?
白序衍没有听说这种词汇,不过转而一想,想起古易慎前不久当了上宗司的总宗司,以为李无疆也是上宗司的人,笑着接待,“你也是上宗司的啊,上宗司人才济济,果真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白序衍以为李无疆是古易慎的同僚,热情地替古易慎这个东道主招待起来,李无疆知道白序衍误会,不过他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甚至觉得能误会是同僚关系更好,趁着熟络的机会将酒拿到了桌面,“易慎说有个同窗才略在他之上,我一直很好奇,让他带我来好好见见,我去拿酒的功夫他却睡着了。”
“哪里哪里,易慎才是文武双全,我远远比不上他。”白序衍谦虚了几句,反倒是夸起了古易慎,客气中带着几分真心的佩服,此话不全是吹捧。
“你们都是笙衍大师的学生,我这人最佩服笙衍大师,来,这杯我敬你。”李无疆熟络了几句便开始上酒,他跟古易慎那种胡乱灌酒不同,他会引人入局,放松人的警惕同时,喝着酒不着痕迹地去套话,还让人无法察觉。
“恩师才是学识渊博,我们只是学点皮毛罢了。”说起笙衍大师,白序衍瞬间有了灿烂的笑意,举杯就喝了一杯,很快敞开了话题。
“白公子这可就谦虚了,能跟着笙衍大师的人哪个不是贤才之辈,易慎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来,再敬你一杯。”
李无疆说完又开始举杯,白序衍急忙举杯回敬。
两人喝着酒谈起了笙衍大师,聊着他们求学之时的一些趣事,逐渐打开了话匣子,几杯酒下肚,白序衍也开始有点微醉。
“兄台,这是什么酒?”白序衍逐渐没那么清醒,喝之时没注意酒,酒劲上来才凑前去看看酒,酒香浓郁,一闻就是陈年老酒,只是一般酒越老越纯,这酒却喝着后劲非常猛。
平时能喝个两三坛都面不改色,这才两三杯下肚就已经感觉有点醉,不过兴致刚起,没有扫兴的道理,白序衍还是强行让自己精神一些。
“这是敞怀酒。”李无疆如实地介绍。
白序衍听了却摇头笑了笑,“兄台,你说笑了,成怀先帝都已经不在,怎么可能还会有敞怀酒。”
这敞怀酒,酒如其名,而且还是成怀先帝所酿造,据说喝了敞怀酒的人都能扫清烦恼,敞开胸怀,酒醒过后神清气爽,是世间难求的好酒。
先帝随了成怀先帝的喜好,也喜欢酿酒,但始终酿不出成怀先帝的敞怀酒,这酒也随着成怀先帝的离去长埋皇陵。
“成怀先帝生前酿造的。”
“也是赏赐的?”
上宗司的选人一向严格,加上古易慎先拿了先帝赏赐的酒,而这酒喝着也确实有些年头,他也就以为这敞怀酒是成怀先帝所赐,否则这世间不可能还有敞怀酒。
李无疆听到了也顿了一下,看见古易慎抱着的酒坛有皇族的符纹,于是点了头,“没错,是赏赐的。”
“成怀先帝的酒用来招待白某,白某实在受之过重。”
“酒逢知己千杯少,什么样的贤才配什么样的酒,白兄这样的贤才配成怀先帝的酒正好。”
“兄台过奖,不知令尊可否知道此事?”
“他在下面不会知道。”
“在下面?”白序衍听到在下面,下意识地看向地板,以为说的是在楼下,“这酒实在贵重,白某怕令尊知道会生气,要不请令尊上来说明一下情况?”
“他上来那可就吓人了,还是让他在下面待着吧。”
“吓人?”
白序衍以为李无疆说的吓人是生起气来吓人的意思,犹豫了一下,默默地将酒壶给盖上,“那还是先不喝这酒,我让掌柜上些别的酒。”
“白兄多虑了,家父胸怀开阔,他的东西也就是我的,喝这点酒他不会说什么,过不久我还会送他上百坛好酒,够他在下面慢慢喝。”
李无疆执起了酒壶,重新给白序衍倒酒,还做了解释,让他打消这层顾虑。
“那就多谢兄台的好酒。”白序衍听完这番话,才逐渐没那么担心,三两杯下肚,醉意又加重了一些。
李无疆见白序衍醉得差不多,开始转移了话题,不提笙衍大师,提起了家事,“白兄别看我刚刚说的那些好像家父对我很好,其实从小到大他都不怎么理我,许是心里有愧想着弥补才将他的一切交给了我,我其实心里有诸多不满。”
父亲似乎是白序衍内心深处最脆弱的词,听见李无疆提起了他的父亲,他缓缓抬头,眼里出现了明显的幽怨,他摇了摇头,苦笑道:“令尊已经算好了,不像我的父亲,抛妻弃子,害得我娘亲积劳成疾,早早撒手而去。”
说起过去的事白序衍情绪明显有了变化,文质彬彬的他出现了戾气,许是酒劲的作用,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露出了一副想要杀人的神情,眼里全是怨气和凶意。
“想不到白兄过去有如此经历,是我唐突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折磨自己,不配人父之人视作陌生人便是。”
李无疆没想到白序衍的反应如此之大,想要点到为止,白序衍却醉得上头,已经有些站不稳,情绪也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没错,他不配为人父,我眼里也早已没有他这个父亲,我们本该形同陌路,可他竟然在皇城遇见我竟敢让我叫他爹,我本无视,他却恬不知耻地跑到恩师面前说我不孝。”
白序衍越说越激动,抓起酒壶就仰头猛灌,所有最真实的情绪想法全都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他灌了酒,眼神越发锐利,一个不稳,身子往前倒,倒在了桌上,手里紧紧地抓着酒壶,念叨着,“我恨他,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