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学堂烧饼和板凳
丁飞低头看了一眼那条钉得歪歪扭扭的板凳，见它摇摇欲坠，一个人都未必坐得下，更不用提两个人了。
于是笑着摇了摇头。
那小孩道：“我叫小钉子，你也是来学艺，想要当驱魔师吗？”
丁飞道：“什么是驱魔师？”
“就是抓邪祟，打魔物，保护别人的。等我学成了本事，成了驱魔师，就可以挣钱，让我妈顿顿有包子吃。”
丁飞想了想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已经死了。”
“咦，净吹牛，看你年纪这么大，还没有娶媳妇吧？”
“这……”
“被我说对了吧，好好学本事，学会了才能攒钱娶媳妇，住大房子。”
咚咚咚。
正在这时，王夫子用戒尺用力敲了敲桌子，吹着胡须道：“不要在下面嘀嘀咕咕，窃窃私语，老师讲的都学会了吗。你你你，那个大个子，你可还有什么问题？”
正好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惑着丁飞，他立刻抛了出来：“请问夫子，在超凡境界该如何继续修行？”
“年轻人不要太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等你修到那个时候，自然会明白这个问题。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打磨身体，先成为一阶的武者。
等你什么时候和我一样，成为二阶的儒者，眼前看到的便是另一番天地。”
王夫子微微抬着下巴，神情满是自得。
丁飞沉默一阵，并没有说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王夫子懂得不少，会得不多。
不过，这正是自己目前急需的，抽空补一补常识问题，免得日后在重大场合冒傻气。
至于更高深的东西，王夫子是教不了自己的。
不多时，便已经放学，王夫子嘱咐了一篇文章，让人们下去好好背诵。
“大个子，你走么，咱们要不要一起走？”小钉子扭头问道。
“也好。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丁飞道，“你知不知道，在这里上学，要准备些什么。”
二人一边往外走，小钉子一边道：“王夫子是要收学费的，而且还收得不少呢。”
“不少是多少？”
“足足三大碗粮食，小麦、大米、黍子都行，每月一付。我不知道怎么凑学费，可愁坏了我。”
“大碗，多大的碗？”丁飞问。
“要巴掌大的海碗呢，老师那里有一个量子。如果你这个月装不满三个碗，老师就吹胡子瞪眼，如果装得满满的，他就会多冲你笑一笑？”小钉子道，“我家里穷一些，每次只能装三个半碗。”
“其他的还有么？”丁飞问。
小钉子摇了摇头，又道：“你还要准备一套桌椅，如果没有桌子，最起码有个凳子吧。我认识一个张木匠，你要不要随我去，不过，你得请我吃个烧饼。”
丁飞刚想答应，忽然想起一件尴尬的事，自己没钱。
小钉子失望地摇摇头，道：“原来你也是个穷人，算了，我有一个烧开水的活，你要不要去做？”
丁飞这才知道，原来学堂里的学生，大半都是半工半读。是了，以他们的生活条件，支撑不起他们全身心读书。所以尽管才七八岁，小钉子说话已经像大孩子一样，要自己养活自己。
至于小钉子则是在茶馆里帮工，提着水壶，挨家挨户送水，以此，换来微薄的酬劳。
丁飞在街上转了一圈后，迎面碰到了店小二。
“丁公子，你出去了？”小二正在店门口接客。
“啊，出去了，随便转了转。”
丁飞走出几步后，又忽然想起什么，退回来问：“店里有没有用旧的板凳，借我一条。”
“有是有，丁公子要那个做什么？”
“从我的店钱里扣，另外，再借我三碗粮食。”
“破板凳能值什么钱，送给公子便是。对了，公子你要多大碗？”
“普通的碗就行，你记得准备好，我明天要用。”
说着，他已回到了小院，见茶几上隔着一叠桂花饼，他咬了半口，细细品着滋味，忽然心中一动，用油纸包了起来。
店小二盯着丁飞的背影发呆，想了想，自己还是去禀报老板娘嘛。
秦娘子歪在罗汉床上懒懒地品着茶水，听到店小二的汇报后，也困惑地皱起了眉头：“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老板娘，他是不是在私自祭祀邪神，那咱们可吃罪不起。”
朝廷禁止私祭，虽然朝廷对此地的控制比较弱，但寒山城距离宝瓶城比较近，大家主要祭祀的对象还是佛堂。
“老板娘，要不要想办法把他赶走？”
秦娘子坐正了身子，道：“我留着他还有用处，你莫要多问，他要的东西，我来给他准备。”
说着，她站起身，在屋里找了一圈，寻到一张紫檀硬木青漆的矮凳，又取出钥匙，打开床头柜，从一个瓷瓶中倒出三碗珍珠玉脂米。
到了第二天，丁飞要出门的时候，她亲自把东西送了过来。
“我昨天听小二随口说起，恰好有用不着的，不知丁公子合不合用。”
她让下人把矮凳放下，上面隔着一个青布包袱，里面装着珍珠米。
丁飞扫了一眼，下意识皱起眉头。他本以为是那种长条状的长凳，随之是一个圆面的矮凳。
不过看着半新不旧的，应该也能用。
秦娘子心中暗暗感慨，这位丁公子定是吃过见过的主儿，要知道这紫檀凳是自己从一个王爷的府中淘换来的，乃是罕见的贵重之物。
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些不满意。
“丁公子若是觉得不合心意，我再去换便是。”
“这有什么合不合心的，将就着使唤呗。”丁飞随手提起，“多谢了。”
秦娘子心中激起波澜，这随随便便的语气，这风轻云淡的气质，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仅仅是将就两个字，便是多少代锦衣玉食才能养出来的。
莫非，他是宫里出来的。
在秦娘子胡乱猜测的时候，丁飞已经走了。他来到学堂，交了自己的学费，便坐在最后一排听课。
小钉子坐在旁边，又见到他时，扭头冲他笑了笑。
丁飞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桂花饼，悄悄递给了他。
小钉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用手捏了捏，隔着纸便嗅到一阵饼香。
吃的！
他一颗心立时提了起来，也不知道纸里面裹着的是什么。摸形状也摸不出来，莫非是烧饼。
他迫不及待想要打开看看，可又念着身边的同学，不能让他们知道。
只能等下课了再吃，不，下课了也不能，自己要等到晚上回家，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慢慢吃。
他心里胡思乱想，王夫子在前面讲什么，完全没有听懂。
悄悄用手指捏了捏，然后又舔了舔手指头，感觉嘴里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