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爷爷
空间的崩溃，是否也意味着冬清雪精神的崩溃？
崩解后周围陷入黑暗，宛若落入无垠深空，下一秒就会被黑洞彻底吞噬。
这样下去，恐怕要么随着冬清雪的精神世界一并被分解，要么落入无底深渊。
总之百分百会像姑姑齐琪所说的那样，彻底迷失在冬清雪意识世界中、万劫不复，连回归身体变成妖怪的机会都没有！
冬清雪最后一句话还萦绕在齐悔耳边。
青苹果糖……
“难道？”
想到娇小冬清雪给他的糖果。
齐悔马上把手塞进兜里，摸到熟悉的硬块后再拿出来，手中果然已经有了一颗包装完好的水果硬糖。
水果糖拿出来的瞬间，立刻爆发出阵阵青绿辉光。
齐悔仔细一看，注意到水果糖中间包裹着一点红色。
是一滴血。
他立刻想到进入意识世界之前，齐琪曾将一滴鲜血弹入冬清雪口中……
“这是……姑姑的血媒术法？”
水果糖散发出的微光照耀下，齐悔脚下迅猛急速的空间溃散竟真硬生生止住，勉强留住了沙坑周围的小块空间。
与此同时，一道朱红拱桥出现在齐悔眼前。
进来时同样的桥，但比之前小的多，紧窄到只能容一个人单行走过。
青苹果糖里藏着唯一的退路……
打从一开始在这意识空间中见面，打从冬清雪还没突破封印、尚且只有五岁记忆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把这唯一的退路留给他了……
齐悔蜷缩五指，攥紧拳头。
md，感动的他稀里哗啦直想哭……
齐悔深呼吸了几分钟才把汹涌的感情压制下去。
现在他需要思考！
冬清雪在发现妖怪发起袭击的时候，为什么不做反抗？
为什么拒绝他的援手？
即便在长达两年时间里无法正常进食、身体与心灵备受折磨。
甚至今早又因为对别人造成伤害而心生愧疚，暂时心理崩溃。
可在齐悔看来，之前的冬清雪心中总是留存着一股求生意志的。
强弱不论，必然存在。
不然她也不会费劲儿坐上公交车，花几个小时跟着齐悔到敬盘观走上这么一遭。
可刚才……冬清雪的样子却像是彻底放弃了自己，自轻的心理达到了顶峰。
求生意志不再，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
简直就像是心灰意懒，一心求死……
为什么？
难道冬清雪真是被那妖怪控制了心智？
不……大概不对，要是被催眠控制，那冬清雪怎么还能提点他‘青苹果糖’这条退路？
本呢？
本已经死了！帕克！
齐悔最终想到那张血池中凸显出的人脸。
错不了，冬清雪心态上的剧烈变化就在那个瞬间！
单单只是看到那张脸，就轻易毁灭了冬清雪的求生意志。
那个……就是附身冬清雪的妖怪？
它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不止是一只吸血的妖吗？
tmd！
我进来之前怎么偏偏忘了问一问姑姑这个问题！
看看近在脚下的红漆拱桥，齐悔却没半点迈步上去的意思。
齐悔已经不觉得他还能走回头路——先出去找齐琪求救请教，然后再来一次了。
冬清雪的意识世界已经濒临崩溃。
姑姑之前也说的很清楚，进入意识世界的机会恐怕只有这一次，假如失败，齐悔能不能活且不说，冬清雪必然要死！
md！你让我走我就走？
还给我留条退路？
看不起谁呢！
别说就算直接出去爷也活不了多久！
就算能活也不活了！
说了要救就是要救！
救到一半要我放手？
二十五年房贷你能还一半吗？
这年头，烂尾楼都不行！
我齐悔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
所谓向死而生。
只能相信自己，赌他能在最后时刻重新唤起冬清雪的求生意志！
只能相信齐琪，赌姑姑还有捞人的后手了！
齐悔举着糖块决然转头，背对拱桥。
如果这糖块同时包含着齐琪的术法和冬清雪的意志，那就应该能暂时形成保护……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赌一把！
齐悔大跨步迈向身前幽邃深渊！
不出所料，安然无恙！
脚下虽没道路显现，可他既没坠落，也没被分解！
隐形的道路已于脚下浮现！
很好！
只要不断坚持下去，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齐悔走出两步，却又停下了。
有个很大的问题没解决……
该往哪走啊！
周围黑黢黢的无边无际，他这到哪去找冬清雪？
“……”
能回头吗？
轰隆！
随着齐悔远离实地，身后的桥梁瞬间崩溃……
回头路没了……
他一直这么勇敢的吗？
勇过头。
草率了！
“大哥哥……”
“嗯？”熟悉但微弱蚊蝇的稚嫩声音传入耳朵。
这声音，就算化成灰，齐悔也不可能忘记！
是娇小冬清雪的声音！
齐悔猛然扭头。
“大哥哥……”
“小雪？”
可周围哪有小冬清雪的影子？
冬清雪的意识已经濒临崩溃，小冬清雪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独立存在？
恐怕只是冬清雪意识世界中残存的一丝求生意志……
但这也足够了！
她的声音无疑为齐悔指明了方向。
同时也增加了齐悔救回冬清雪的自信，直觉告诉他，这一丝求生意志就是突破口！
循着不时响起的稚嫩召唤声，齐悔迈开步子。
空中漫步一开始还很不适应，但走出几步后，齐悔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他起飞了。
芜湖！
意识世界的规则明显和现实世界不同，重点其实在于思想，本无地面，又何须脚踏实地？
牛顿？
牛顿躺下吧！
齐悔自由漂浮着前进。
配合周围点点微光，竟有种漫步于太空中的奇妙感受。
行进加速之下，很快便到达声音引导的位置。
小冬清雪的声音戛然而止的同时，齐悔眼前出现了一块大约拳头大小的微光团块。
齐悔试着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触碰。
团块瞬间化为流光幕布。
同时播视频似的闪过一幅幅动态图景。
影像中……
是小冬清雪！
但装扮大有不同，身高稍长，已经穿上小学生校服，背上书包。
这是……冬清雪残留的记忆？
五岁之后的记忆？
小雪的意志不止是在引导他寻找妖怪。
更是在引导他探查她的记忆残片，寻找冬清雪的‘心灵创伤’！
沙堡比赛后，幼女应允他愿望的场景于在脑中闪过。
‘不管是记忆还是妖怪，小雪有线索的话，肯定都会交给大哥哥的！’
即便已经不复存在，小冬清雪仍旧在信守着诺言！
图景中落日熔金、夕阳如画，除了小冬清雪外还有很多小学生。
大概是小学放学的场景，而小冬清雪在等人来接她回家……
图景变换，接冬清雪的人来了。
“爷爷！爷爷！在这！你怎么才来啊！”
小冬清雪蹦蹦跳跳，撒娇似的呼喊。
冬清雪的爷爷则背对夕阳，走到近前时，齐悔才看真切。
可当看清冬清雪爷爷的脸之后，齐悔不由瞪大眼睛，心神巨震。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冬清雪会在看到‘妖怪’后，突然丧失求生意志了。
冬清雪爷爷的脸，分明和之前血池中那张突起的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