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就算饿死，从这里跳下去
张杨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没有手机，所以只能依靠面店墙上的挂钟确认时间。
此刻已经是7点钟了，学校的晚自修已经开始了。
很难想象，像虞幼薇这样平时准时准点待在教室里，没日没夜看书的学生，会在这种时间点在外边溜达。
张杨恍惚地愣神间，看到虞幼薇的嘴唇动了动。
“什么？”
她像是为了排遣紧张般地吸了口气，攥着土气棉衣的衣角大声说道：“老板，给我来几根烤串。”
虽然很用力了，但是声音也就跟普通人正常说话差不多。
张杨总感觉她脑袋上有一个音量键，蹭蹭往上按到中途就上不去了。
不过张杨是知道的：
这会的虞幼薇还没有摆脱自卑，也没能克服她老是低头盯着鞋间的毛病，所以像现在这样在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说话，已经消耗她相当多的能量了。
她是为自己来的。
张杨意识到了这一点。
是之前从哪看到了自己在捣鼓这些东西吗……
张杨收拾了自己来不及理顺的心绪，对虞幼薇道：“美女，要点些什么？我们摊子上的食材都是今天串的，保证新鲜。”
不管怎么说，眼下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拜得虞幼薇的出现，周围一瞬间视线就聚拢了过来。
这种感觉张杨自然熟悉，当年他就是这样将虞幼薇推上台，一瞬间吸引了无数人惊艳的目光，只能说，这就是顶级美少女的吸睛能力。
白天的时候许晴能让人撞电杆树上去而不自知，这时候的虞幼薇同样能让所有牵着女生手的男生回头来个三角构图。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意识到这一点的张杨开了嗓子，殷勤地向虞幼薇介绍道：“美女，我推荐你这个小排，绝对是味道很正，属于本店特色，在其他摊位上都没有的。羊肉串，牛肉串，还有这个鱼排，也全都是今天的新鲜货，强烈向你推荐喔。”
“那每样给我来一串吧，多少钱？”
“你是本店的第一位客户，免单。”张杨道。
然后利索地用刮板拨了拨炭火，见火星冒出来，便去架子上，各自挑选了一串肉串，放到了架子上。
刷油，翻面。
放在烤架上翻转，渗出的油水淌落到炭火上，冒出一声呲啦的响声，一瞬间，果木炭烤的香味开始在周围飘散了出去。
张杨有不少自己烤串的经历，大多都是跟许晴谈恋爱时候累积的经验。美院靠近西湖，那里有专门户外BBQ的场所，除此之外，它的后门也有一个自主烧烤的店铺。
张杨去找许晴的时候，好多次就在那里请她的室友们吃饭。
其实烧烤这玩意，只要别把火升的太大，文火慢烤没太大的难度。
真正技术好的那种烧烤师傅，是他能把火候把控到大火翻滚而不焦，就像是机器人一样，一批烤完抓紧时间搞下一批。
张杨自认自己没这样的本事。
他才第一次出摊，接待的又是第一位客人，自然不追求什么速度，慢慢烤就是了。
可随着炭火的炉温，慢慢炙烤着肉串泊泊冒着小泡的时候，那股炙烤的肉香味就抑制不住地飘散开去。
之前为了看虞幼薇而伫足的那些人，忍不住地仰起头来，仿佛有一支温柔的手指，在捏着他们的鼻子，牵着他们向烧烤摊前走。
“老板，这个烧烤怎么卖？”
“排骨两块，羊肉，牛肉串，鱼排一块五，鸡中翅三块，鸡胗鸡心蔬菜这些都是一块钱一串。”
“我刚听你说有优惠活动？”
“嗯，今天第一天开业，买五串就送一串一样的，多买多送。”张杨说完，一面拿起装着调料的罐子，在烤架上的肉串上撒了几下，又用另一根油刷，蘸了他特调的料油这么往烤肉上一刷。
嘶。
那溢散出来的绝美香气让近处的所有人都齐齐咽了口口水。
“那给我整点。”
“我也点个十串，送两串是吧。”
“诶，桌子上慢慢挑。”张杨看了一眼边上有些局促的赵虎：“虎子，给客人们拿串。”
“哦。”
赵虎抹了一把脸，顿时抖擞起了精神，他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放低声音，笑着询问道：“哥，姐，来点什么？”
张杨收回视线，用手去盘中拈了点小茴香撒在了烤串上。
其实孜然他的调料粉里就有充进去，但是加几颗颗粒状的小茴香在上面，微微一烤，唇齿留香。
“美女，你的烤串好了，拿好。”
张杨将烤串递到了虞幼薇的手中。
虞幼薇一双似水的桃花眸子定定地看着张杨，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抿了抿柔软的嘴唇。
然后从一把烤串中取出一支来，放在洁白的贝齿间轻轻地嗦咬了一口。
连吃的都这么恬静好看。
“好好吃。”
她说着，像是怕烫一般地掩了掩红唇，然后露出了一抹娇羞的笑容。
你能想象一个乌漆嘛黑的夜晚突然如同星辰坠地一般地绽放出华彩来吗？
边上看着虞幼薇的人们，都禁不住地代入了那个画面，仿佛是自己也在嚼着烤串的话，那股钻入鼻间的香味也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不行，忍不住了。
“老板，我也要。”
“嗯，给我也烤个几串羊肉串。”
这个时候，刚才溜号的四天王，终于想起了张杨赋予他们的使命，就在边上起哄了起来：“我也要，老板，给我来两串。”
“我也是，我也要一串。”
不是，你们就这点出息？
好歹一人点个五串吧。
不过张杨也知道他们的顾虑，他们是怕点多了，张杨真给他们烤下去。
但不管怎么说，看到这地方的热闹，人便开始越聚越多。
无他，这就是小老百姓爱凑热闹的天性，而这个利用从众的好奇心，就是所谓的羊群效应。
有了虞幼薇的这个活招牌门面担当，又有了直播四天王的卖力叫喊，张杨他们的流氓兄弟烧烤摊彻底火了。
当然，火的前提光靠造势，光靠买五送一的营销肯定是不行的。
最最关键的，那肯定是味道，也就是张杨的秘制料油和调料了。
“老板，你这个烤串味道真的是绝了，我在岭城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烤串！”
“这个排骨香啊，别家店没有，就你们有，你们明天也在这里出摊吗？”
“对，傍晚的时候开始。”
“那明天我再来。”
“好，明天虽然不是第一天酬宾了，但是客人你来，我还是买五送一，你打声招呼就行。”
……
客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
张杨这里刚递给客人一波，赵虎那里又递上来一把。
这样高强度的客流量整得先前的门可罗雀就像是假的一样。
尤其是张杨他们百密一疏，没有准备打包的塑料袋和泡沫盒，好在张杨提前去给面店老板递了烟，这里向对方借了一下，好歹撑过了难关。
这样火爆一直持续了两个钟头，零零散散地接客到了九点半，岭高的学生下晚自习了，又是迎来了一波客流量高峰。
一起走在街道上的刘燕忽然抬头。
指着街口的那个烧烤摊问：“晴晴，那是不是张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