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原生银行:数字时代银行战略转型与运营体系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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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社会的数字化图景

“十四五”规划中的数字化图景

从“十四五”规划和《“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中,我们可以一瞥未来5年乃至10年我国数字化的框架与雏形。“十四五”规划中的数字化图景包括四个部分。

第一,数字化的产业经济。加强关键数字技术创新应用;培育和壮大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云计算、网络安全等新兴数字产业,提升通信设备、核心电子元器件、关键软件等产业水平;提升基础设施网络化、智能化、服务化、协同化水平;推进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实施“上云用数赋智”行动,推动数据赋能全产业链协同转型;在重点行业和区域建设若干国际水准的工业互联网平台,深化研发设计、生产制造、经营管理、市场服务等环节的数字化应用,加快产业园区数字化改造;深入推进服务业数字化转型,推进农业生产经营和管理服务数字化改造。

第二,数字化的公共服务。推进学校、医院、养老院等公共服务机构资源数字化,推进线上线下公共服务共同发展、深度融合,积极发展在线课堂、互联网医院、智慧图书馆,加强智慧法院建设;推进市政公用设施、建筑等物联网应用和智能化改造;完善城市信息模型平台和运行管理服务平台,构建城市数据资源体系,推进城市数据大脑建设;探索建设数字孪生城市;构建面向农业农村的综合信息服务体系,推动乡村管理服务数字化。

第三,数字化的政府政务。全面推进政府运行方式、业务流程和服务模式数字化、智能化;深化“互联网+政务服务”,提升全流程一体化在线服务平台功能;加快构建数字技术辅助政府决策机制,提高基于高频大数据精准动态监测预测预警水平;强化数字技术在公共卫生、自然灾害、事故灾难、社会安全等突发公共事件应对中的运用,全面提升预警和应急处置能力。

第四,数字化的居民生活。加快既有住宅和社区设施数字化改造,打造智能楼宇、智能停车场、智能充电桩、智能垃圾箱等公共设施;促进家居产品与家居环境智能互动,丰富“一键控制”“一声响应”的数字家庭生活应用;发展互动视频、沉浸式视频、云游戏等新业态,创新发展“云生活”服务;推进智慧社区建设,依托社区数字化平台和线下社区服务机构,建设便民惠民智慧服务圈,提供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生活服务及智能小区等服务;推广智慧导览、智能导流、虚实交互体验、非接触式服务等应用,提升场景消费体验。

当然,数字化的发展还有赖于建立完善、高效的数字生态,包括建设高速泛在、天地一体、云网融合、智能敏捷、绿色低碳、安全可控的智能化综合性数字信息基础设施;构建算力、算法、数据、应用资源协同的全国一体化大数据中心体系;完善数据要素供给、交易、应用的市场规则,完善数字化的治理体系;增强网络安全防护能力,提升数据安全保障水平。

第三次数字化浪潮

根据信息通信技术创新及其应用情况,世界范围内的数字化已历经三个轮次。第一轮数字化以大规模集成电路(LSI)与计算机技术应用为主线,通过计算机应用,实现对人的劳动的部分替代;第二轮数字化则是以互联网应用为主要特征,通过经济社会生活的线上化,突破时空和边际成本对人类服务、交易活动的限制;第三轮数字化,也即当前正在演进的数字化,则是以新一轮信息通信技术创新及其应用为主要内容的“第二次互联网革命”,其有四个基本特征。

第一,全场景。在上一轮数字化进程中,互联网与经济社会相对接的领域,主要集中于电子商务、本地生活、在线娱乐、在线社交等消费互联网领域。而随着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等技术的广泛应用,互联网正迅速融入并深刻影响社会生产生活的各个领域。在公共服务领域,远程医院、在线教育成为互联网的新热点;在本地生活领域,细分化的本地生活互联网不断涌现;智慧城市、智慧社区、智慧政务则将社会治理与互联网相对接。不过,相较于上述领域,互联网对服务业以外的制造业的渗透更具有革命意义。工业体系和互联网体系深度融合产生了工业互联网,它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关键支撑。数据显示,2020年全年,我国“5G +工业互联网”项目超过1 100个[8],而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工业互联网平台已经超过70家。

第二,全连接。在上一轮数字化中,互联网实现了“人”与“人”的连接。而随着“万物相连的互联网”——物联网的发展,人类将实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人、机、物的互联互通,从而实现对相关客体的智能化识别、定位、跟踪、监管等功能。物联网的发展,将“物”连接到互联网,拓展了人类通过互联网以及信息通信技术对生产、生活进行管理控制的深度。以制造环节为例,借助物联网,工厂可以对工人、生产机械以及作业环境等进行监控,保障安全生产;同时,对生产制造的各个环节实施监控,通过数据采集和生产检测来控制产品质量和原材料消耗等;此外,还可以借助射频识别(RFID)技术,实现自动化的考勤管理。[9]当前,物联网重点应用于物流、交通、安防、医疗、制造、农业和家居等领域。从世界范围看,我国物联网产业发展与世界保持同步,2020年,我国物联网产业规模突破1.7万亿元,在2023年年底,国内主要城市已初步建成物联网新型基础设施。

第三,智能化。虽然人工智能技术已经有70多年的历史,但具有实质性的进展主要是在网络和大数据的驱动下得以实现。2006年8月,谷歌首席执行官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在搜索引擎大会上首次提出“云计算”概念,自此人类从并行计算进入云计算的时代。云计算突破了硬件资源对计算能力的约束,促成人类在信息社会里随时随地利用数据、软件、资源和服务的各种需求。[10]同时,云计算催生了大数据理念,使数据挖掘分析实现从传统的结构化数据向视频、图像、文本等非结构化数据的跨越。而新一代互联网、物联网等网络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发展,则为大数据更为广泛地应用创造了条件(研究显示,2019年和2020年这两年产生的数据量,占据了人类历史上所产生数据量的90%)。与此同时,人类在知识图谱、机器学习、深度学习等人工智能算法领域也实现了突破。而高速、低延时、大容量5G移动通信基础设施的发展,则为人工智能与产业的加速融合创造了条件。自动驾驶、工业控制、医疗影像识别与辅助诊疗等人工智能产业化领域开始逐步走向成熟。

第四,平台化。当前,平台以“平台企业”“平台经济”的概念存在。平台是一种兼具传统企业组织和市场功能的新形态[11],广泛存在于电子商务、网络社交、在线教育、在线公共服务等领域。不过,随着经济社会数字化的不断深化发展,以互联网为核心的平台,将成为经济社会数字化运行的基本方式和链接节点。它不仅是特定平台企业的经营形式,更是经济社会实体在数字化世界的普遍存在形式。在这一形式下,网站、App、小程序等技术性互联网节点,将不再是单一的实体主体的虚拟信息镜像或数字化服务渠道,而是围绕特定场景所构建的高频交互(交易)的运营节点和商业(社会)生态。以制造业企业为例,传统的企业网站主要扮演信息展示的角色。随着技术的发展,企业可以通过企业资源计划(ERP)系统直连方式,将供货商等机构接入自身体系,实现部分业务的线上化和自动化;也可以建立内部的考勤、报销、协同办公系统。未来的平台化过程,企业要将各种系统进行整合,不仅仅是把前端销售、物流线上化,更要考虑把前端运营与中端的智能制造,以及后端的财务、采购、内部资源配置,进行统一的数字化、智能化调度和管理。通过引入物联网、人工智能(AI)、机器人流程自动化(RPA)、云端协作等技术升级业务管理系统,企业不仅能实现制造环节的智能感知和智能操控,还能高效完成跨部门全流程的智能化业务协作,以及辅助企业内部管理部门实现业务管理的智能化优化。更为重要的是,平台化本质上是一种商业模式的变革,它通过网络的智能化链接,围绕业务场景,构建企业运营的生态体系,实现内外部体系的高频交互以及生态运行的高效协同。

生产、生活与治理方式的深度变革

新一轮信息通信技术革命带来的新一轮数字化浪潮,将对人类的生产、生活以及治理产生深远的影响。

第一,出现新要素、新组合、新基建。在新一轮数字化进程中,技术、数据、场景以及数字化基础设施,成为经济社会运行的关键性要素。5G互联网、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是新一轮数字化的基础设施,它们将代替传统的铁路、公路、机场、港口、水利设施等建设,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基础。新一轮信息通信技术以及大数据成为经济社会变革的两个车轮,它们与场景对接的能力,决定了个体组织以及产业的数字化进程。而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沉淀的场景、模式、流程、数据,都将成为企业未来核心的数字资产。在企业中,员工的价值将通过其与数字化的融合来重塑。

第二,模糊化的组织与产业边界。数字化转型会打破企业原有的组织边界、信息边界以及资源边界。通过平台的链接,组织成为生态中的组织,传统组织的边界扩展为由众多组织所构成生态的边界。于是,组织原有的能力和资源边界,也相应扩展到生态范围。以产业链龙头企业为例,通过采购数字化、商旅数字化以及供应链数字化,其可以推动上下游企业融入生态协同系统,实现全要素互联,从而扩展核心企业的能力与资源边界。数字化在扩展组织边界的同时,还推动企业产业属性、组织行为的进化。当前,在数字化推动下,供应链的服务职能的拓展、制造即服务模式的发展,都将模糊既有的产业边界,生态体系、产业链条的服务化,成为数字化时代价值创造的重要途径。于是,在组织突破自身边界,生态和产业链条日趋服务化的背景下,满足市场对不同品类、不同交货期需求的柔性制造模式就成为可能。

第三,拉近供给者和使用者距离。针对一定的场景,平台构建起供给者生态,为用户提供综合化、一站式、定制化、智能化、线上线下一体化的产品与服务。它拉近了产品和服务供给者与使用者的距离,强化了供给与需求的协同,提升了供给者产品和服务的专业性和针对性。通过技术创新与商业模式重构,进一步充实了数字化时代“以客户为中心”的产品和服务内涵。

第四,合作共赢与生态竞争。数字化助力聚合生态从零和博弈走向合作共赢。越来越多的企业通过可信数据的流通与共享、关键技术合作研发、共性平台整合、统一对外服务窗口等形式,从单兵作战到生态聚合、从数据集聚到数字融合,以数字化赋能打破企业传统价值体系。[12]但在网络效应和平台的生态价值推动下,企业、机构间的竞争,更多表现为强者恒强的市场特征。一方面,在生态内部,合作成为竞争的主基调;另一方面,生态在内部协调、弥合竞争的同时,反而加剧了生态之间以及生态与游离于生态外主体的竞争。那些远离产业生态、场景生态的机构、企业,将在生态与体系的竞争中,失去发展机会。

第五,网络连接与分布式。伴随着网络的普遍连接和信息传播方式的分散化,社会的治理形态极大改变。自农业革命以来,人类社会长期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金字塔形结构,社会中存在着明显的不同阶层,信息随着社会阶层逐层流动。而网络化社会逐渐打破这一严密的层级结构,信息流动呈现多方向性,这使得整个社会在信息分布和获取上更加均匀和平等,从而有可能打破长期以来严密的阶层社会和管理体制的弊病。[13]网络的普遍连接以及新技术的发展,使得人类社会变得如此紧密,我们的世界不仅变“小”了,也变“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