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想
小苏冽吃着甜滋滋的饼干,眼睛眯成了两个小月牙,“因为你要去维和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啊?我今天打电话的时候,不就只告诉了你,不让你告诉你妈的吗?”苏父一下黑了脸。
结婚这么多年了,他哪能不了解兰惠的脾气,在档案馆工作的,最忌一个知情不报,何况是这么一件大事。
“爸,这不能都赖我。我刚把花瓶给打碎了,妈妈一看就是想当场掐死我,我也是情急之下才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有错一起担嘛。”
这回答很苏冽。
苏父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你可真是爸爸的好女儿啊。我本来还打算着回来后和你妈妈好好谈一谈,结果被你这么一抖出去,你妈不发火才怪呢,肯定要骂我什么事都不跟她商量了。”
“嘻嘻。”小苏冽咧了咧嘴。
“啧,这下我们俩可谁都进不了家门喽。”
小苏冽一点儿都不着急,大口大口地咬着饼干,可碎在地上的,总比吃在嘴里的多。
苏父好笑地看着她,虽说生的是个小姑娘,但这做事的风范跟他带出来的小兵一样一样的,他摸摸她的头,“慢点吃啊,又不和你抢。”
小苏冽摇了摇头,反倒问他:“爸爸,你为什么一定要去维和呢?我看新闻上说的,这也不是一个很安全的任务啊。”
苏父搂上她小小的肩膀,放柔了声音:“怎么能这么说呢,维和其实是一个很光荣的使命。”
“是吗?可是爸爸是去哪里维和才会觉得光荣呢?”
“非洲,N国。”
小苏冽咂舌:“爸爸,听说那里很穷的。”
苏父哈哈大笑起来,掐掐她的小脸蛋,声音爽朗:“难道贫穷的地方就不会有战乱了吗?小冽啊,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那里。”
小苏冽扔下饼干,一板一眼地道:“那你倒是给我讲讲呀!”
她挪了挪屁股,将下巴抵在父亲的膝盖上,嗅着他身上属于军人的冷冽气息,十分心安。
“小冽,其实贫穷不代表没有战乱,因为这个世界除了和平,还有着战争。N国那里存在的危机,有恐怖主义,也有别的国家发起的侵略。
“你生活在我们的国家,生来就处于和平,会觉得战争离我们很遥远。可是在N国,和你一样大的孩子,他们没有享受过这样安宁的日子。
“他们有的一出生就面临着战争,有的天生携带艾滋病,有的甚至根本没上过一天学。你说他们没有渴望过和平吗?他们也希望有那样一天的,只是他们的国家做不到,他们需要帮助。
“爸爸也觉得他们非常可怜,所以想要去帮助他们。”
小苏冽歪着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映着爸爸伟岸是身影,问:“可是爸,你不怕危险吗?”
“哈哈,小冽,爸爸是军人,军人什么都不怕!”
“那你为什么怕妈妈呢?”
“咳咳咳咳咳!”苏父转眼被口水呛了一下。
小苏冽坏坏的笑。
苏父轻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好像被自个儿闺女套路了,“这怎么能说我是怕你妈妈呢,我这是疼你妈妈还来不及呢。”
小苏冽捂着嘴咯咯地笑,眨了眨眼睛。
“你看你妈妈孤身一人嫁到我们家来,爸爸又经常不能陪她,你还总惹她生气,爸爸能不多让着你妈妈吗?”
“你也不经常陪我。”小苏冽细声申辩。
苏父带着歉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柔声道:“嗯,爸爸保证,维和回来以后,一定好好陪你和妈妈好不好?”
“一言为定哦!”小苏冽嘟着肉肉的唇,伸出了左手小指。
苏父伸出右手,和她拉勾勾,“好,一言为定,可是你也要答应爸爸,以后少惹你妈妈生气,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乖乖听话。”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身后的门哗地一下被用力拉开,兰惠还是沉着脸色,语气生硬:“还不快进来,想在外面过夜啊?”
苏父立马拉着小苏冽站起来,笑呵呵:“老婆,不生气了吧?对身体不好,容易长皱纹的,你不是最怕变老了吗?”
兰惠悻悻地瞪他一眼,“不是你惹我的啊?还好意思说。”
苏父一手揽过她的肩,一手将小苏冽推进屋里,“好啦好啦,老公知道错了嘛,亲一下当作补偿好不好?”
“流氓!”
“哈哈,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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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来是一个很守信的人,偏偏那一次爽了约。”苏冽将下巴抵上膝盖,望着这深深的夜色。
自那次维和以后,他再没回来。
但苏冽总是记得他们最后一次的通话,爸爸告诉她,N国的的天气很热,蚊子和苍蝇特别多,可是那里的人都很和善,在沙漠绿洲能看到璀璨的星空。
苏冽说,那将来她也要跟他一起去看看。
然而一枚流弹,却将他永远留在了那里。
“卓彦,你恨战争吗?”
“当然恨。”他的父亲也留在了那里,并且他失去了一个家。
有时候战争摧毁的不仅是家园,还有活着的人的心灵。
在看到父亲被空运回国的灵柩,她\他好像都突然明白了,军人的使命与和平的重要。
人们常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为什么从军?不过是为了我们的家与脚下的土地。
为什么维和?就是为了能有一个家。
苏冽吸吸鼻子,眼眶干涩,明明没有流泪,嗓音就已喑哑,“战争可恨,和平可贵。所以我希望成为像爸爸一样的人,又有什么不对呢?”
卓彦已经懂了,这就是她的新年愿望,她的梦想。
在山的那一端,他们都看见一盏温暖明亮的纸灯在冉冉升起,可是先前不知是哪里升起的纸灯已经油尽灯枯,熄灭了火光坠入无边黑暗。
他想,那纸灯是不是承载了太大的梦想,所以才坠落得那么快。
“其实纸灯和烟花都能寄托人们对梦想和美好未来的憧憬,以前奶奶还告诉过我,过年时到河里放一盏花灯,可以向去世的人表达思念。
“可我们并不需要,我们真正应该好好地活下去,代替他们完成未完成的事,苏冽,你就是这样。”
我爱的你本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