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女帝传之瀚海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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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分兵

墨砚冲向小楼,他不清楚万先生他们背后布置了什么或者说谋划了什么,但是他实在不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意的人身处险境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初见时目睹对方身法时的惊艳,昏迷时望着那坠落的身体时的无措,清醒后窥见后背时的慌乱,被打倒后汤匙柄抵住咽喉时的笃信,交谈时坐在对面,看着他悠闲地定下自己未来的走向,太过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是一种羞辱。

本来应该厌恶,厌恶他作为人上人那样满不在乎的嘴脸,但最终……对于白玓瓅,最清晰的记忆却是今晚自己挑着食盒离开时,他一直在立在门前,就那么望着,离得那么远也没有回去,就那么远远地站着,他知道他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身影,但他就这么站着,有点执拗,带着些决绝。

他甚至能在黑暗中看到那双明珠一般的眼睛,带着一点歉意与故作轻松,那双眼睛太深,就像当年自己面对的那片黑色的海水,深邃五音,明知会将自己溺毙,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

墨砚知道,他最终无法视而不见,他放不下他。

只是在半路上,他却被一伙黑衣人拦住了,为首黑衣人比其他人稍矮一些,对方率先发问:“村子里的其他人呢?”听声音,竟然是个年轻的女性。

墨砚刚才冲得急,此时停下脚步才察觉:虽然已经入夜,但是村里只有小楼有火光,想起之前庹叔的行动,可能也是知道了什么,大概之前严先生也和他提过今晚的事,只是为了瞒住辛大夫才将自己、辛大夫和庄姑娘留在旧谷仓,看来村里的其他人已经被他安排着出村或者躲藏起来了。他思量时,几个黑衣人已经缓缓将他围在中间,墨砚并不畏惧,默默摸出收在衣袋里的锚刀。

“小兄弟,你大可不必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和我们这么多人为敌。”女人注意到墨砚的动作,假意劝说,但是最后一句话却是明晃晃的威胁。

墨砚不为所动,虽然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带着兵器的敌人,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甚至跳动的脉搏让人隐隐觉得兴奋。

看到他防卫的动作,女人也知道劝说无用,做了个让众人上的手势,便立在圆圈边缘看手下冲向对方。

不远处,庄爻藏在一棵树上,她脚程极快,只不过是一路寻找僻静之处,其实比墨砚更早到达此处,也更早发现正在寻找村民的这群黑衣人,但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隐没于在茂盛树叶之间,她只是远远地注视逐渐缩小的圆圈以及其中如同置身于蟋蟀罐中一般的墨砚。

“看来这次不需要我出手了。”庄爻这么想着,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嘶鸣,一匹奔驰巨大白马冲过来,庄爻定睛一看,确实是自己的马,马背上趴着瘦小人影正是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跟上来的辛若谷。

“那个蠢女人……”庄爻下意识地想出去,却又压抑住了冲动,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虽然会多死一个人……思及此,庄爻暂时说服了自己,继续隐没在树木的枝叶之间观察不远处被围住的两个人。

辛若谷并不擅骑术,在庄爻离开后不久还是不能放心,就骑着马慢慢地向着小楼这边来,本来想着能遇到两个人,却没想到还是比庄爻更快一些,看到墨砚被团团围住,也顾不上危不危险,下意识地夹紧马腹部冲开人群,她几次想拉墨砚上来,但是骑术太差,不仅没将墨砚拉上来,甚至自己都差点被甩下去,墨砚一边用锚刀逼退想上前的人,一边还要保护马背上的辛若谷不要受伤。

黑衣首领似乎有些不耐烦,甩出一根毒针,墨砚以过人的目力察觉到毒针,赶紧闪身,毒针刺进了他身后的马身上,不消片刻马便蹄子一歪倒地不起,墨砚眼疾手,在马身没压下来之前将辛若谷拉到自己身边,辛若谷略略慌神,却很快整理好,看了一眼口吐白沫已经昏厥的白马,摸摸回村之后以备不时之需挂上的药囊,掏出三颗药,掰开马头将药丸塞进马嘴深处。

马倒下的一刻,庄爻心中微颤,这匹马陪伴她走南闯北,从西北到东南,几乎横跨了整个霊堺大陆,说舍得必然是骗人的,但她的职责不允许自己有这样柔软的情绪,既然打定主意不出手,她就不能因为自己那一星半点的怜惜,却没想到出手相救的竟然是那个有些愚蠢而又柔弱可欺的大夫,竟然在敌阵之中还记得要为中毒的马匹施救,那又不是人,她毫不吝惜草药,真是没有多犹豫便出手相救……怎么看……都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蠢货,只是即便这么想着,庄爻摸摸袖袋,那里还放着对方给自己擦泥水没来得及还回去的手帕……

“你们倒是先下手杀了他啊……”庄爻越发急躁,甚至在想要不要偷偷出手,却见黑衣人中那个首领看到辛若谷为马匹解毒被勾起兴趣。

“原来还是个药师啊,正好,可以为我练毒吧。”说罢,指尖一动,又一枚毒针也射了出去。

墨砚赶忙扑过去护住辛若谷,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辛若谷一起身就开始检查墨砚是不是被毒针刺中,墨砚表示没事两人才站起来,但是墨砚遮住双眼的黑布条也因此掉落,那双黄金瞳在黑暗中几乎闪着不可逼视的金光,远处的庄爻瞳孔微微张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景象,现下这群黑衣人才看清墨砚的长相,黝黑皮肤衬得眼白更白,金瞳于黑暗中显得更加诡谲妖异。

“头儿……这家伙……是人吗?该不会是什么山野妖精吧?”身边的黑衣人有些畏惧地问首领,首领却不以为意:“大惊小怪,雷公山上什么妖魔怪鬼我没见过?还不都是炼药的材料,把这小子抓了,给我当药人。”这么说着倒断了要杀两人的心,黑衣首领不再用毒针,而是从腰间抽出九节鞭,见到首领出手,手下们纷纷让出空间,黑衣首领运起炁韵挥鞭而来,墨砚举起锚刀准备螳臂当车,划破长空的九节鞭却突然停止了攻势,辛若谷看见挡在自己和墨砚身前的庄爻。

“欺负两个不会武功的人是因为自己功夫差劲吗?你我来过过招如何?”庄爻微微一笑,手上微微使力便将黑衣女子拉的往前踏进一步。

“呦,这是什么不男不女的山野村夫?”对面的女子也不示弱,腾出一只手射出三枚毒针,庄爻松开鞭子,一挥手臂,叮叮叮三声过后,三枚毒针便已经钉在围在周围的几个黑衣人身上,庄爻脱下罩衣,露出精壮的身体和健壮的手臂。

“这么没有女人味的女人还真是世间罕见呢。”黑衣女子继续嘲讽,庄爻的手臂如同鞭子一般挥出,手上的一个铁环飞出去,黑衣女子慌忙闪身,却还是被划破了面巾,血从脸颊上流下来,她扯下面巾,墨砚这才发现这名女子的脸上额头、双颊和鼻梁都满布刺青。

“雷公山附近部族纹面可是神妻的象征,身为雷公之妻却出现这里,逃婚了吧?我猜猜,是为了个男人?可笑,连自己的母族都弃之不顾,竟然还妄图讨论女人味,真是下贱。”看到女子脸上的纹面庄爻却丝毫不吃惊,反而更加犀利地出言嘲讽,早在对方蒙面之时庄爻便注意到对方额头上的纹身,四处跑江湖的庄爻也曾听闻玥国各民族的轶事,对方提到雷公山时便已暴露了行迹。

“狂徒尔敢!”女子明显被激怒,甩着鞭子便攻过来,两人一个银鞭无眼另一个大开大合,一开战便斗得难解难分,周围的黑衣人难以援护,又开始包围墨砚与辛若谷,但是之前女子发话女的要练毒男的要做药人,众人也不敢以致死的方式进攻,加之那金瞳少年在黑夜中看上去如同噬魂恶鬼,众人更是不敢上前,互相推诿之间只敢将两人团团围住,不敢逼近,一时之间竟然成了胶着局面。

正在二人斗得难解难分之时,却听见小楼传来一声爆炸,之后便是重重叠叠的爆炸声,墨砚目力极佳,虽然没有白玓瓅的耳力,却能看到雷火尘烟之中站在三楼之中往下扔弹丸的白玓瓅,看到他无事墨砚松了一口气,也发现众人的注意力引到小楼上,庄爻并没有什么感触,但是对面纹面女子明显因此被扰乱了心绪,即使那担忧的眼神稍纵即逝也足以让庄爻探知到她的情绪变化。

“怎么了?担心情郎?”庄爻继续出言讥讽,只见女子微微眯了眯眼,显然是动了真怒,九节鞭甩的更加酣畅,如同蜘蛛结网般绘制出密不透风的鞭墙,庄爻且战且退,之前见到小楼里那位老者时她便察觉对方武功更在自己师父之上,小楼那边的战场完全不须担心,拖得越久面前的女子越心思纷乱,自己更有先机,加之对方有毒针傍身,急功近利反而会引起对方疯狂还击,因此庄爻一点也不着急进攻,只是好暇以待地严防死守,现下只要保证不输,便是赢了。

两人又过了三十多招,庄爻并未尽全力,却没想到女主将袖口一扯,竟然甩出三条银鞭,庄爻挡住两条,最后一条用手抓住,却见长长的银鞭竟然是一条张嘴的毒蛇,庄爻抬手想将银蛇甩出去,银蛇却已经死死咬住自己的虎口,庄爻怒喝一声,猛一用劲将蛇头捏碎,但毒牙已经将毒液注入体内,庄爻下手一捏,凭着刚猛的指力将最下面的铁环捏的更紧,死死卡在手腕处阻隔虎口的蛇毒延伸,之后又甩出一个铁环重击女子胸口,女子虽然以双臂护住要害,还是被击退撞在路旁的树干上发出一声惨叫,庄爻看着自己的手指开始发乌,知道自己也失去了对抗的能力。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皆已受伤,辛若谷看到蛇身,想过去医治却被其他黑衣人阻止,墨砚拿着锚刀乱挥,第一次感到自己即便有这么强壮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对敌的能力,其实自己与身边手无缚鸡之力的辛大夫是一样的,不对,辛大夫至少还有治病救人的本事……而自己除了种地、做饭和家务,就真的……什么也不会了,既无长处也无一技傍身,根本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生在渔村却畏惧海洋,以后也不能出海……甚至连一向关照自己的辛大夫也保护不了,还让追过来与村子并无关系的庄爻中毒而没法接近他医治。

正这么想着,墨砚瞄见远处一个身影急速逼近,手中长枪枪尖在红月照耀下有着奇异的光泽,那个身影正是一直有意收自己为徒的严魁殊。

墨砚几乎要兴奋的喊出来,声音还发出来严魁殊便已赶到近前,一杆长枪舞出一个半圆,横扫围堵墨砚和辛大夫的一众黑衣人,摆脱黑衣人阻挡的辛若谷连滚带爬冲到庄爻面前,看了一眼庄爻户口的伤口,吃了一粒药便俯下身开始为庄爻吸毒血,吸完毒血之后又从药囊中拿出一瓶药水灌给庄爻喝,之后又拿出药膏细细敷在伤口上。

庄爻此时半个手臂都变了颜色,本来辛若谷要为她吸毒时她下意识想要推拒,但对方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那力道很重,让自己想起多年前自己背井离乡时,母亲也是这样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臂,那种执拗的不舍,即便母亲只是个瘦弱且泯然众人的女人,那竭尽全力的力道也让庄爻记忆犹新。

于是庄爻放松了力气,盯着辛若谷低着头为自己吸毒、上药,看着她头顶的发旋,罕见的竟然感到丝丝缕缕的柔情缠绕。

那边严魁殊凭一己之力涤荡黑衣人小队,这个小队比围剿碉楼的人数少些,目测有碉楼那边人数的一半,但此处开阔,这一队人还懂些奇巧淫邪之术,毒镖、飞刀层出不穷,严魁殊要清理这队人马竟然还多用了一些时间,待到清理完黑衣小队的人,却见刚才自己拉到一旁的墨砚竟然不见了踪影。

“墨砚呢?”严魁殊收枪问那边刚刚完成基础治疗的辛若谷,辛若谷摇摇头表示没注意,反而是庄爻开了口:“那个女人也不见了。”

“糟了!”严魁殊大喝一声,提枪又向碉楼冲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