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涌动
周猛、王承、贺明、徐林等十余人很快来到赵泰家中聚集。
众人的情绪都是非常激动，许多人指着建康方向破口大骂。
朝廷从地方征调青壮补充禁军，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原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双方好好商量商量，各自取利，事情也不是办不成。
以往朝廷从各郡征兵，为了得到地方世族的支持与帮助，往往都会给予一定的利益，比如减免税赋.....
但是这一次朝廷的命令就显得非常强硬，必须限期达成，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而且这次的征兵调令只是针对三吴地区，其中的政治味道就太重了，明显就是北方世族联合朝廷，又一次对南方本地世族的政治迫害与打压，为的就是削弱政治对手的经济实力与武装力量。
此举必然引起三吴地区各大门阀世家的群起激愤。
当然，这是核心高层之间的博弈，与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
底层小人物关心的就一点，个人利益。
中央禁军，听起来名头很大，但实际上就一句话来形容，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如果换做地方守军，也或是北府军，那恐怕很多人都会愿意前往，前途不前途的暂且不谈，至少吃喝不愁，军饷不断。
就拿赵泰在北府从军五年来说，一官半职虽然没有混上，但因为作战勇敢，立了不少功劳，钱帛终归是积攒了不少，就个人利益而言，也算是非常值当了。
朝廷这次从三吴征兵，钱不出，武器不出，什么都不出，一切用度全由个人承担，这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大的经济负担，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承受不起。
朝廷的威严何在，公道何在？
众人讨论了一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大家都把目光看向赵泰，询问他的意见。
赵泰沉吟片刻，然后对着大家说道：“你们也不要太急，天塌了也是个高的在前面顶着，朝廷这次征兵，明显就是在针对南方世族集团，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
一名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轻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坐观其变？”
说话之人中等身材，面色白润，气质儒雅，看起来并不是普通的庄家百姓。
陆实的父亲乃是吴郡大门阀陆家庶出小宗子弟，他的母亲则是一名官奴，就家族内部来说，陆实的身份自然是非常低贱，但相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也是颇为高贵了。
出身门阀大族至少有一点好处，只要是家族子弟，就算身份低贱，也能够系统性的接受文化教育，至于成年之后怎么样，那就是你自己的造化了。
陆实读书很一般，但他的弟弟陆仲却是人中龙凤，很受恩师王凝之的器重，兄弟两人成年之后，不愿再受家族众人的欺辱与排挤，因而带着母亲迁徙会稽郡，投靠正在此地当官的王凝之。
因为得到王凝之的举荐，陆仲目前在上虞县担任一名小吏，生活也还算过的去。
赵泰点了点头，他正要说什么，一个人从外面走进了院落。
来人二十出头，身材挺拔，长得是风流倜傥，气度不凡。
“二郎，你怎么来了？”
见到来人，陆实起身迎了上去，有些惊讶的问道。
来人正是陆实的弟弟陆仲。
陆仲拱手行了一礼，叫了一声长兄。
赵泰带着众人过来见礼。
大家一番寒暄之后，赵泰请陆仲坐下说话。
陆仲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告诉了赵泰一个消息。
上虞县令前来拜访周家，双方具体谈论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结果好像非常不错，周家设宴款待，其家主周昉更是亲自作陪。
陆仲这番话一出，众人脸色都是变得阴沉起来。
赵泰则是沉吟不语，一时间没有说话。
见赵泰久久不言，潞州不由轻声问了一句：“赵泰，你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我说的？”
赵泰看了陆仲一眼，然后笑着说道：“翁尼，北府刚刚给我来了一封书信，你知我识字不多，不知可否帮我识读？”
陆仲看向赵泰的目光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起身一同去了房间。
“我没想到你这里会有这么多人，早知道就晚些时候再来寻你了。”
陆仲轻声说道。
赵泰笑了笑：“我知你心意，有话就说吧。”
陆仲方才的话中深意，赵泰自然是听出来了，对方如今在上虞任职，此番上虞县令前来拜访周家，作为下属，如果是一同前来，现在人应该在周家，不可能分身到此。
陆仲点了点头，随即道明来意。
陆仲今年年初已经成家，妻子正是周家人，因此他与周家自然是关系紧密。
朝廷的征兵命令乃四日前抵达会稽郡，此后数日消息彻底传开。
两日前，周家五郎周至从海岛返家，他此番回来，是受到孙恩的托付。
此番朝廷在三吴地区强行征兵，此举必然引起南方各大世家的激烈反抗，孙恩从中看到了机会，于是紧急派遣周至回返本家。
孙恩的目地就一个，他在海岛已经集聚了数千人之众，且五斗米教在三吴地区影响力很大，此番朝廷与南方门阀世族激烈对抗，他准备趁此机会起兵反叛，希望周家能够联络其他世家，全力支持自己。
陆仲低声说道：“周家联络了一些世家，他们都愿意支持孙恩。”
赵泰皱眉看了陆仲一眼，对方弯弯转转说了一半天，其实全都是废话，世家支不支持孙恩，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这是你们棋手高层之间的利益博弈，跟我这个小人物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你说再多，我也只是听个热闹。
士人就是喜欢玩这些虚的，麻烦，赵泰暗自吐槽了一番，然后明言问道：“周家想让我做什么呢？”
陆仲话里话外全都是周家，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来找赵泰，代表的就是周家。
陆仲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孙恩已经聚兵三千余众，即日便会起兵暴动，首攻之地便是上虞，周家家主周昉希望你能够聚集一些青壮先行进城，待机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