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钱
“刘郎中，家慈身体如何？”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人拿着药箱从房间走出，赵泰起身迎了上去，拱手出声询问。
白天有事，一直耽搁到黄昏时，这才让周猛重新请来刘郎中。
刘郎中淡声说道：“令堂并无大碍，好生修养，以滋补之药从中调和，如此最多百日便能恢复如初。”
听了这话，赵泰脸上露出笑容，出声道了谢，然后从怀里拿出两块长条状，拇指大小的白色物品。
“刘郎中，明日我要前往县城办些事情，可能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回来，期间若您得空，烦请能多来两趟。”
看着赵泰手中的白银，刘郎中双眼顿时一亮，这东西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可是稀罕物，也只有那些世家大族之中才能看到。
“你尽可放心，每五日我便会过来一趟，为令堂把脉看诊。”
刘郎中收了赵泰的白银，然后笑眯眯的做出了承诺。
“如此就多谢了。”
赵泰随后送刘郎中离开。
进了母亲的房间，裴氏正靠在床头，小娥则是拿着布巾擦拭桌椅，她见赵泰进来，于是出声问了一句。
“郎君，您要出远门？”
赵泰与刘郎中的对话，小娥显然是听见了。
赵泰点了点头：“只是去一趟上虞县城，算不上出远门。”
小娥也只是随口一问，见赵泰这么说，也就不在多言。
“小娥，不要收拾了，去把药煮了。”
小娥闻言离开了房间。
赵泰看了母亲一眼，知道她是有意支开小娥。
“阿母，您是有什么话要对儿说吗？”
赵泰来到床前，轻声问道。
“只要你在家，这家里就时常热闹着。”
裴氏轻声说道：“你这才刚回来，怎么突然又要去县城呢？”
裴氏与赵泰早年一直在晋陵武进县居住生活，乃至赵元战死之后，因其战功所得，朝廷随后在上虞周村给他的妻儿置办了田地与住宅。
她们母子二人属于外来户，来周村也就十几年，在此地也无任何亲属，平日里有什么需要直接去周家换取便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必要去数十里之外的县城。
“周家托我办些事，可能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赵泰这也不算欺瞒，但其中详情自然是不能告诉母亲。
“能告诉为母是什么事？”
裴氏却是有些不依不饶，她们只是普通百姓，周家为什么会找上赵泰？
赵泰笑着说道：“不是什么大事，阿母无须担心。”
“世上又有几个人不是贪财好色的？如此却也谈不上良与劣，只能说是人的本性。”
裴氏叹气一声，注视着赵泰说道：“这几年你乐于助人，广施良善，散财以积名望，如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赵泰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他微微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语气平淡的说道：“周村太小，儿想出去走一走。”
听闻此言，裴氏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赵泰在北府从军五年，去的地方难道还少了？
他说的这个出去走一走，自然不是简单的走出周村，而是另有深意。
沉思了片刻，裴氏貌似有些明白了儿子的话中之意。
裴氏伸出手，示意儿子靠近一些。
赵泰于是来到床边坐下，握住了母亲的手。
裴氏低声说道：“阿奴，你只是普通之人，本分过日子难道不好？”
赵泰这几年散财聚名，又是多次推脱婚娶之事，现在又说了这些言论，裴氏如果还不明白儿子的心意，那她就真的是太过愚钝了。
面对母亲的质问，赵泰一时间沉默不语。
有些事他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总不能说我是你儿子，却也不是你儿子这番话语吧？
上一世的赵泰，生活虽然无忧，却也受够了苦难与折磨，既然上天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赵泰绝不甘心碌碌终身。
赵泰这几年老实待在周村，事实上就是一种观察与思考。
加之北府从军五年的经历，赵泰已经深刻的理解，现如今的晋朝，社会中的广大民众，南北门阀之间，中央与地方，经济、政治、军事等各方面的矛盾，已然到了空前激烈的地步。
一场惊天动地的变局，无疑正在朝着不可避免的方向快速奔腾。
时势造英雄。
此时赵泰的脑海之中，不由得想到了那句震铄古今的名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见儿子久久不言，裴氏最终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赵泰的脸庞，轻声说道：“阿奴，明年把小娥娶了吧，让为母也好有个......念想。”
赵泰看向母亲，微微点了点头。
夜晚。
离赵泰住宅不远的一处密林，此时这里聚集了上百人。
“来了多少人？”
“一共一百又九人。”
“都是自愿的？”
“那是自然。”
赵泰与王承一问一答。
周猛这时候上前说道：“来的都是平日里多有交往的熟人，大家都信得过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赵泰扫视众人一眼，随即指着一旁的两辆推车。
“所得钱帛尔等平分，明日一早村东集合。”
赵泰没有多说废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多人聚集而来，既是对于赵泰的好感，但更多的还是为了钱。
众人随后开始分钱。
趁着大家分钱的空隙，赵泰将周猛、王承、贺明、徐林四人拉到一旁隐秘处。
赵泰指着他们四人低声说道：“你们各自选一些可靠之人，给我把村中四个出口守住了，今晚来此之人，谁要是胆敢趁夜外出......”
说到这里，赵泰脸上露出一片冷色。
王承等人自是明白赵泰心意，于是纷纷点头应允下来。
这次所得，赵泰分文不要，全部都是分给了众人。
一夜无话。
天色蒙蒙亮，赵泰早早起床，来到家后的储藏房。
墙角有一处木柜，赵泰打开之后将里面的杂物取出，拆开最里面的木板，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显露出来。
赵泰拖出木盒然后将其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柄分成两段的槊，一套铁制环锁铠，以及一副弓弦分离的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