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沉默不语
卖报的少年骑着单车,骑行在大街小巷里,背着满满一书包新鲜出炉的报纸,大声喊道:
“号外!‘五月花’号意外失火,港督大人生死未卜,港区当局火速展开搜救!”
“号外!‘五月花’号意外失火,港督大人生死未卜,港区当局火速展开搜救!”
……
九龙警局的刑侦办公室里,所有便衣齐聚一堂,听着雷洛指示。
他站在窗户前,俯瞰着楼下。
哪怕是贫苦市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也知道这件事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或是彷徨,或是麻木。
“五月花”号失火一事,影响力比想象中还要大啊……
雷洛心道,转过身来,吩咐道:
“‘五月花’号失火,港区近期的形势会相当复杂,你们任务会重一点。
“阿森、阿坤,联系所有九龙的大佬,这几日我要开会……
“猪油仔,联系跛豪,准备插手……
“阿杰,假货集团的案子先放放,上面要每个警局合力派人搜查‘五月花’号,你留心一下,海警那边什么时候救援完毕,就带阿谢去……记住,要听安排……”
一件一件事被雷洛有条不紊地安排下来。
良久,他才解散了这场小型会议,众人纷纷散去,唯有谢正元被留了下来。
他肉眼可见地有着些许疲惫,从刚进来便一直站在角落,一言不吭。
雷洛打量了他一番,关心道:
“阿谢,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谢正元勉强打起精神,回答道:
“是有点。”
昨晚的事件让他心神俱疲,在船上心绪烦杂睡不着觉,早上四五点才偷渡回来,还要把阿华背到洪兴的据点。
他对洪兴了解不多,要不是陈刀仔给他指路,他连洪兴的据点在哪都不知道!
送到洪兴的湾仔区总部,他阐明来意后,得知蒋天养不在,蒋天养的心腹接待了他,把阿华带去温养,邀请他和陈刀仔明天参加乌蝇的葬礼,为他上香。
谢正元有些沉重地答应下来。
再一转眼,陈刀仔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出海三人,如今只有他一个……
其实在这时他还不至于那么疲乏,但他刚想坐巴士回去,竟发现湾仔区的巴士站点悉数关停,黄包车也没有!
所以他是跑回来的。
若不是【神性】持续洗去他的疲累……
雷洛也不深入问话,只是道:
“这次任务你完成的很好,剩下的报酬现在给你。”
他走回自己专属的小办公室里,拉开抽屉,取出一沓纸,走回去递给谢正元。
谢正元接过来,细细读着。
这些纸像是某本书的拓本,上面的文字用港语书写,很漂亮的行书,书写者就像是温文儒雅的绅士,不过只截取了部分,缺失了前后文:
“……任发骗我!……”
只读了最上面的四个字,谢正元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双嗜血疯狂的眼睛,在阴湿地底窥探他!
浓重的死意瞬间掐住他的心脏,他的皮肤顿时泛白!
这时,体内那丝丝缕缕的【神性】霎时被触动,准备洗涤去这些死意,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丝丝温暖沁入身体里,把死意驱散!
【神性】迅速平静下来,隐没在身体里。
雷洛放下手,温声道:
“这书,也要用我给你的封印物看。”
谢正元放下纸张,默默地看着他。
睚眦必报是吧……
雷洛小小地报了一下仇,谈及正事就认真起来:
“想要进阶,有两个前置条件需要满足,一个是【源质】蓄满,另一个,是具备下一步的【潜质】。”
他取来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画了一个点,从这个点里延伸出十三条线,抬头看着谢正元,解释道:
“【黄金神殿】里的十三座神像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世间的十三条路,而【神之阶梯】就是沿着这条路不断向上走,从你的第一个【痕迹】开始,你的路已经固定了下来,下一步的【潜质】,也必须在这条路上。
“这份残本,是我花大力气才弄来的,里面藏匿着你这条途径,一份对应二阶的【潜质】。”
“途径?”
“是的。你这条途径的名字,就叫----
“【黑夜】。”
……
谢正元去了那家寄养宠物店,把莎伦接了回来。
那大妈看他的眼神十分怪异,寄养宠物就只寄养一天啊?
莎伦还是很认熟的,闻着味就跑过来,跳到他的怀里,喵喵叫唤。
他抱着它,回到自己的屋子,回想着雷诺对他说的话----
“‘偷书贼’你在看《伏尼契手稿》时用过,它会构造出一座亦真亦幻的梦境,让你代入主角的视角,进行回忆,消耗源质来进行安全的阅读。
“这份拓本蕴含的【潜质】,名为【怨晦身】,流程是这样的----
“进去里面,黑夜之中,你会骑着单车,骑行在一片森林里。骑车回屋,顺着林中小道,一直往前骑,骑出森林,你就能得到这份【潜质】了。”
他直白了当地说道:
“过程中,你可能会死几次,不过没有关系,在梦境世界里死去,是不会危害到现实里的你的。”
……
谢正元带着莎伦,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虽然只离开了一天,可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年这么漫长。
他经历了种种难以想象的转折,亲眼目睹了友人的身死。
如今看来,恍若梦境。
谢正元取出放在床底的玉盒,里面放着那支名为“偷书贼”的羽毛笔。
他摸了摸玉盒,但没有打开,阅读拓本,而是把玉盒放在桌上,拿起那本小茵的日记,翻起了页。
他翻到了有撕扯痕迹的那一部分,静静地看着。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了他曾用铅笔涂的方法,读到了小茵日记里被撕开的部分;
也想起了那道应激控制他身躯的意识;
想起了自己当时的临场反应;
想起了自己失败后被操控着,抹去了一切记忆。
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道浅浅的疤痕,汉字“肉山”仍然清晰可见。
他静静地看着,想起了那个虽然认识时日尚短,平时懦弱怕死,但却慷慨赴死的友人,默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