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终战（二）
“镇北王嫡系果然骁勇善战，但他们终究只有三万人，这是自杀式进攻。”
“这是以卵击石，看来镇北王已魔怔。”
“依我看，日落之前叛军必败，大将军可以提前准备酒宴了。”
城楼上，朝廷一派将领对幽州军战力表示肯定，但也认为这是无谓的挣扎。
三万人不用任何计谋，正面击败四十万人，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案例。
王庭之脸色沉着，待到众将说完，才开口道：“此刻与叛军交战的是哪支军队？”
闻言，身旁一名高大将领傲然道：“是我西凉骁骑。”
帝国有三大边军，幽州铁骑和西凉铁骑都在其中。
然而话音刚落，便有士兵惊惶来报。
“大将军，西凉军已败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西凉大将难以置信，同为三大边军之一，他们怎么可能败得这么快，开战到现在才不过数个时辰。
众将俱是幸灾乐祸，你刚刚傲慢自得的样子呢？
恢复一下。
王庭之毫不意外，虽然是敌人，但不得不承认镇北王的领兵才能，由他率领的军队，从来就没碰到过对手。
这时，又一名将领开口道：“大将军，让我们秦州兵上吧！”
王庭之不假思索：“去吧。”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倘若镇北王麾下没有打出彪炳的战力，他反而会心存疑虑。
既然来的是镇北王主力，那他就实行既定战术，以车轮战将对方耗死。
随后，朝廷各路兵马先后上阵，展开了整整数个时辰的厮杀，血战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
正当王庭之及麾下朝廷一方将领认为“叛军”已经人困马乏，即将落败一时，一个令人始料未及的消息突然传来。
“大将军，不好了，叛军杀进城了！”
闻言，众将的笑容都僵在脸上，随后便是一阵难以置信的议论声。
王庭之沉默许久，才缓缓抬起头：“从西门杀进来的，而且是镇北王亲自领兵。”
“大将军，你...”小兵懵了，心想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派兵前往狙击？
王庭之目光扫过众将，脸上露出苦涩的笑。
“诸位，看来我们成功创造了一场军事奇迹。”
众人皆心知肚明，是军事奇迹没错，不过是失败的一方。
“大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军主力尽在正面，城内几乎是一片空虚啊！”
“大将军既然知道周羽所想，为何在西门毫无防备，莫非还念着与反贼的情谊？”
有人提出质疑，显而易见是要推卸责任。
“呵...”王庭之冷冷一笑：“到了这一刻，阁下竟还有心情勾心斗角，看来此战我们败的不冤。”
说完忽然毫无征兆的拔剑，将那将领一剑封喉。
伴随着尸体重重砸在地上，众将俱是慌了。
心腹将领劝道：“大将军，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补救。”
“诸位，好自为之。”王庭之收剑回鞘，转身走下城楼。
众将见状，也纷纷各自离去，寻求突围之法。
就这样，朝廷大军的指挥中心被破，前方战场立即失去统一调度，全线溃败。
厮杀声从白天持续到黑夜，又延续到黎明时分才逐渐停歇，除去部分零星战斗外，基本宣告平静。
项羽运气不错，在城外三十里处追上了突围的王庭之，一枪将其扫落马下。
“王爷，动手吧。”
王庭之认命的闭上眼睛，他很清楚，自己必死无疑。
不论明君或昏君，都不会容忍一个差点使自己一败涂地的叛徒。
项羽却表现的很平静，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心境在无形之中得到了成长。
“如果当时听老师的话杀了你，今日结局是否会不同？”
他像是在自语，又似在说给某个人听。
王庭之摇了摇头：“不会，王爷依然会输给当今陛下。”
“闭嘴，背主之人，安敢在此大放厥词？”凌云举起长枪，仿佛要将这叛徒捅穿。
王庭之扭头看向他：“我本是大周之臣，忠于新君乃是理所应当之事，何谈背主？”
“倒是尔等，食君之禄，却不思忠君报国，难道心中无愧么？”
众将俱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将这等厚颜无耻之人活活撕了。
王庭之视若无睹，扭头看向骑在马上的项羽：“王爷可愿听我一言？”
“说吧。”
项羽虽已在心中判了这人死刑，但还是想听听他的临终遗言。
王庭之目光飘忽，缓缓道：“我曾经动摇过，倘若当初王爷没有率军出关，倘若登基的是你，末将会效忠于你。”
“你的确是个千古难逢的好将军，于北地而言，你是英雄。”
项羽反问道：“所以，你效忠的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名义？”
“看来王爷始终没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王庭之笑着摇头，依旧认定镇北王最终一定会输。
哪怕他打仗从来没输过，哪怕他刚刚打了一场千古难遇的大声仗。
但...
国家大事，绝不仅仅是一场战争能决定的。
换言之，皇帝可以输无数次，但镇北王只要输一次，就会万劫不复。
凌云已按捺不住，怒道：“王爷，还与这背主之人废话作甚，杀了他！”
众将纷纷附和。
项羽摆了摆手：“让他说完。”
“王爷在与整个天下为敌，焉能不败？”
王庭之说完，再度闭上眼睛。
项羽沉默片刻。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该做的本王必须做。”
说完大手一挥，长枪横扫而过。
血液飞溅，人头落地。
事已至此，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为了那些被杀死的同袍，王庭之也必须死。
此战过后，朝廷大军全线撤退，项羽重新控制幽州全境。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不少人开始认为，镇北王或许会成为那个笑到最后的男人。
而作为当今皇帝的六皇子，却做了种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决策。
第一，他赦免了所有战败将领，还追封王庭之为武威侯，征北大元帅。
第二，他大肆减免天下各地赋税，还颁布了许多有利于读书人的诏书。
第三，他御驾亲征，奔赴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