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窥梦收音机】

“我家竟然就放着一个超凡的物品？？？”

程鹤瞪大双眼，感到难以置信。

说实话，他第一反应是上交给调查局。

这就像下班回家忽然发现自家的“祖传”花瓶是个商周时期带字的青铜器一样，它不怕程鹤，程鹤可怕死了它。

但转念一想，这玩意放在自己家这么多年了，又是父母的遗物，也没发生什么异常事件，看起来相对安全。

更重要的是，在那两张老照片的背景里，程鹤都看到了这台收音机的踪影，至少证明它原本就是自家所有，不是谁半路偷偷摸摸放进来坑他的。

“嗯，我‘父母’得到了这东西，或许带来了一些微小的提升，但他们本身不是末日行者，所以无法觉察其中的蹊跷？”

他认真端详收音机。

这收音机平平无奇，通体呈现黑色，塑料质感，正面大部分是蜂窝状的喇叭孔，一端则是频段显示，通过侧面的旋钮调节，如果不是程鹤穿越前小时候见过，作为零零后的他恐怕弄不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怎么使。

伴随着他的观察，更多的文字浮现出来。

【窥梦收音机】

【打开开关，调好频段，仔细聆听，梦境将在你面前呈现，你甚至有机会参与其中】

【世间的梦千奇百怪，或许彼时还在一晌贪欢，此刻又陷入无间地狱】

【记住，梦只是梦，等醒来再哭泣】

【当前窥梦次数：2】

【随机频段消耗窥梦次数：1】

【定向频段消耗窥梦次数：2】

【备注：梦境有风险，调频请谨慎！】

【备注：窥梦次数随时间恢复，以梦境为养分，切勿催促！】

【备注：使用之后请务必好好睡觉，不许熬夜！】

【备注：收音机也需要休息的，请不要过于频繁使用！】

“可以窥探梦境？”

程鹤疑惑的同时，首先测试了一下这台收音机能让自己保持冷静的极限，大约只有三十秒，而且间隔时间似乎非常长，远远超过五分钟。

他又将【欢愉铜钱】取出来，放到收音机上面，却并未观察到两者的数值变动。

“铜钱没办法当充电宝啊。”

程鹤有些失望，他把玩了一番收音机，弄清楚了基本操作方法，将其放到桌上，音量调小，打开开关。

收音机里顿时传来了滋滋的电流声，似乎其中有低沉细碎的呓语，但听不真切。

“我啥频段也不知道，只能随机尝试一下，正常的梦境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风险吧？”

转动旋钮，程鹤令频段指示针挪动到了“随机”的档位。

下一刻，他只看到那指示针像是被磁铁吸引般开始剧烈晃动，随即，僵硬地停在了一个频段上。

62.3MHZ

骤然，程鹤感觉一阵恍惚，困意袭来，像是进入了睡梦，但他很快变得清醒。

周围的景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程鹤仅仅感觉到片刻的天旋地转，双脚就落到了坚实的大地之上。

随后，他看到了自己！

另一个程鹤显得更加懵懂，耿直，他木然地听着面前的人讲话，接过了一张文书，双眼无神地在上面签了字。

“接下来你就等着我的后续联络吧，放心，只需要一个星期，这笔钱就能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

“程鹤”对面的人起身，从容地离开大学食堂，他越走，脚步越轻盈，脸上的笑意越明显，最后甚至忍不住肩膀颤抖，面容扭曲。

直到这时候，程鹤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唐泽！”

“这是唐泽的梦境？？？”

“原来他在之前就在我面前露过脸，那他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大摇大摆地伪装成医生接近我！”

“通过这台收音机，我竟然能窥探到唐泽的梦境，这也太巧了吧？还是说因为唐泽的梦里出现了我，所以增大了随机到他的概率？”

“在梦里没有那些文字和呓语出现，也没有铜钱，但我似乎还可以记住所有的细节。”

程鹤愕然，脑中思绪万千，但唐泽已经朝着自己走来。

要试试吗？

他不清楚这梦境能参与到什么程度，但这肯定是一个机会。

转念间，程鹤已经有了决定。

他稍稍抬手，装作看表的样子，不知道时候，手腕上竟然真的浮现出了一块奢华的腕表，程鹤的衣服随之一变，成了西装革履的大人模样。

“你太慢了。”

程鹤瞥了唐泽一眼，冷言道。

梦中的唐泽先是略微迟疑，很快又兀自明晰，表情略有谦卑地笑了笑。

“实在对不起，这家伙疑心重，花了点儿功夫才上钩。嘿，他贪图的是利息，可谁能想到我盯着的是他的本金。”

有了！

程鹤确定，唐泽并不认识梦中的自己，至于把他当做谁，那就无从知晓了，从语调来看，兴许是某个更加高位的存在，这倒是适合程鹤发挥。

人的梦境并无逻辑，很多看着古怪的地方，做梦者会自圆其说，强行让梦境发展下去。

所以，只要程鹤不搞什么直接的明示，唐泽大概率难以觉察梦境的奇怪之处。

“你准备用他在【末日会】设局？”

他立刻沉声询问，准备进一步取得梦中唐泽的信任，同时伸手。

“果然瞒不过您，不觉得很有趣吗，他们得到信息，会有一名纵乐派的成员混进组织，但我却欺骗了一个普通人替代自己，到时候近距离观察他们的猫鼠游戏，那可太有意思了！”

梦中的唐泽要比现实里给人的感觉张狂不少，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程鹤。

程鹤立刻瞥了一眼抬头。

宁北聚丰金融信贷公司。

当时“程鹤”报案的时候并未提及这个名字，不知道是否有超凡力量的影响，可在唐泽的梦境中，他显然不会欺诈自己。

记下关键信息，程鹤随手一挥，文件消失不见，注意到唐泽并未有表示，程鹤再度开口。

“你过于沉溺于放纵和享乐了，接下来的计划有了吗？”

“有有有，当然有，您看。”

唐泽朝着前面一指，程鹤就发现周围的景色立刻变化，他们进入到了某幢特殊的建筑里，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他母亲过两天下葬，留下了一大笔遗产，我准备忽悠他拿来投资，前期铺垫已经完成了，他抵挡不了10%周盈利率的诱惑，呵，用脑子想想都知道，有这种好事能轮得到他？”

“又是一样的手段？”

程鹤瞥了一眼，立刻记下那位受害者的细节，从唐泽的话语听来，这是他谋划之中的犯罪，尚未发生。

“百试不爽，哈哈，不过这一次，我选择在葬礼上，嘿，当着他死去老母亲遗照的面，把他家里三代的积蓄都骗走，顺带让他欠一屁股债，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在这儿见第二面，黑白的那种，怎么样，我这称得上纵乐欢愉吧！”

唐泽略有谄媚神色地自我夸耀道，活像一个展示新玩具的小孩子。

太变态了！

程鹤内心痛骂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周遭的环境以及建筑物外面的景色。

这里是鸦山，是靶场附近的殡仪馆！

没想到唐泽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而且程鹤还回忆起，唐泽冒充医生的时候在调查员那边留下的住址就是殡仪馆，他竟然还回去作案，简直胆大包天！

“你的信物丢了，也算是纵乐？”

程鹤故作姿态地质询道。

“您、您要理解啊！这不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么，我不给出铜钱，朱旺那货怎么会相信那小子就是我？”

唐泽嘀嘀咕咕地解释了一句，声音没什么底气，活像是不知道哪里惹怒了女神生气，百般想要讨好解释的舔狗。

对不起，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程鹤不禁感到有点儿恶心反胃。

见到程鹤好像没打算深究，唐泽又转而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颇有自信地抬起下巴。

“我看那小子好像被调查局招揽了，指不定会成为末日行者，有点儿好奇他要是在绝望中末日化，会带来怎样的灾祸，唔，养肥点儿再宰好了，反正下次聚会也得年后了，您放心，我想要，随时拿。”

你大爷的！

程鹤脑中痛斥一句，同时沉声开口。

“你就不怕他变得比你更强，和他那些个同事一起给你设下陷阱，瓮中捉鳖？”

“您也太看不起我了，等这几票干完，我就能晋升到第五阶的【牌手】，他们的头儿估计也就这水平，那个一把年纪的老不死，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再说了，就是这种惊险刺激的博弈，才能让我更好地控制末日碎片的力量。”

唐泽嘴角翘起，似乎非常期待。

周围的场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雪夜的街道，路灯映照地面，看得出深厚的积雪。

原来他的命途第五阶叫【牌手】，嗯，【赌徒】，【欺诈师】，【牌手】，看来这当真是个赌棍命途，程鹤看似保守的提议，反而促使他去挑战更高难度的行事风格。

注意到唐泽提到了控制末日碎片的语句，程鹤轻笑一声，引导道。

“你的状态看起来不错，末日碎片对你的影响没有想象中大。”

“那当然，我可是遵守着历史再现的规则，兢兢业业融合着历史碎片呢，否则干嘛要在这破地方忽悠人。”

梦中的唐泽确实是个话痨，喋喋不休地吐露着情报。

历史再现？融合历史碎片？

程鹤隐约把握住了其中的关键，这可能是唐泽年纪轻轻就能到第六阶，甚至很快晋升第五阶的核心秘密，自己如果想要尽快变强，与之匹敌，或者至少有一战之力，那他也必须掌握。

因此他反向激将。

“我看你既没有遵守历史再现的规则，也没有在融合历史碎片，只不过贪图欢愉，放纵自我罢了。”

“怎、怎么可能，我现在的历史碎片【波西米亚猩红骗局】就是一段欺诈犯诓骗敛财的传奇，您以为我愿意在这儿忽悠这些蠢猪，骗个几千上万块就完事儿？”

唐泽似乎被程鹤说得有点儿急，他略显暴躁粗鲁地跺了跺脚，在积雪中留下深深的印记，这似乎才是他的本性，而那狡诈冷静的模样更像某种伪装，某种刻意的扮演。

“是您说的，只要能够贴合历史碎片里的历史发展，再现其中的历史，那就能更好融合历史碎片，控制末日碎片，促成晋升，我就是这么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晋升到第六阶的！”

看起来程鹤目前的形象，的确是纵乐派里的高层，甚至是唐泽的引路人。

“那就好，记住，要谋划得足够完美，不要急于一时。”

程鹤点了点头，还想再诱导唐泽别那么急切。

这时，他能感觉到耳边传来了滋滋的电流声，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梦境似乎在顷刻间濒临崩溃。

转眼间，世界天旋地转，程鹤猛然睁开双眼。

他还静静地坐在桌前，面对着已经沉默下来的【窥梦收音机】，一切仿佛一场梦境。

哦，真的是梦啊，那没事了。

“是真的？”

程鹤感到有点儿难以置信，他竟然进入了唐泽的梦境，还从其中获得了重要信息。

确认了一眼【窥梦收音机】的状态，的确少了一次窥梦次数，不知道要如何恢复。

“历史再现，融合碎片，【波西米亚猩红骗局】，殡仪馆......”

念叨着那些信息，程鹤想起身，却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他就像被榨干了一般，无法思考，难以行动，难以遏制的困倦感袭来，令他昏昏沉沉，只走了两步，就扑通一声倒在床上，酣然睡去。

这时，【窥梦收音机】忽然回荡起甜蜜的旋律，伴随着清澈的女声。

“哔嘟，本次窥梦到此结束，请支付美梦代价，享受精致的睡眠，欢迎下次使用。”

咔哒——

月光下，收音机弹出拨动开关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动静。

......

宁北市某处，唐泽半梦半醒地睁开眼，他感到自己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梦。

“怎么会梦到那家伙，是因为白天一直在思考对策的缘故，唉，都怪那小子，给我的计划多了这么多变数。”

“呵呵，要是那家伙真在，指不定更倒霉的是不是我自己呢！”

“......唔，他提醒我不要急于一时，这应该是我自己某种危机直觉的提醒，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至少应该等到成功晋升之后再考虑拿回铜钱。”

“虽然很想挑战一下自己，但还是听从预警吧，不差这一次。”

因为醒了，唐泽干脆起来上了个厕所。

坐回桌前，他翻开自己的笔记，上面有一张照片，赫然是梦境殡仪馆的那个目标男人。

“晋升的预演还挺成功，接下来只要能成功搞定这个，我就能完全融合碎片了，第五阶......触手可及！”

想到马上要迎来的蜕变，他不禁满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