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训练
午后。
猎魔人教官年过半百，鬓角有些灰白，一头黑发短而粗。
她壮得像是一头母熊，胳膊比李诺的大腿都粗，脖子也是又粗又短，十根手指也差不多。
裸露的脸部皮肤上，一道道伤疤宛若黑岩上的浅花色纹路。
教官声如擂鼓，低沉有力：“我认得你，李诺。校长告诉我，你担任临时助教的工作。”
李诺点了点头：“教官，我想问一个问题：关于这里的女猎魔人，我是指她们的选拔和训练——”
“艾莉肯定跟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虎背熊腰的女教官，瞪着一双豹眼，“听说你学过魔法的第一课：玫瑰与枯枝了。你从中学到了什么？”
“检验了一下巫师天赋？”
“不，“教官单手提起一块大得惊人的石锁，轻松地像捏起一粒麦粒，“力量必有代价；魔法是自然平衡的。你要获得一些东西，就必须失去一些东西。这就是第一课。
为了让枯枝开花，玫瑰就必须枯萎。这就是魔法的代价。
艾娃·玛索的猎魔人，选自被遗弃的流浪小女孩，家中备受欺凌、忍饥挨饿的小女儿，将要被献给魔物的活人祭品，或者没钱付委托金的农家女儿……
她们本该很快死去，或者过上悲惨的一生。我们给了她们另一种选择，一种直面死亡、但能让她们自立更生的选择。她们无路可退，李诺。”
李诺问道：“艾莉，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教官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她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只有那些有天赋的巫师孩子除外。”
当艾莉还是个小姑娘时，每天接受着残酷的训练，在服用魔药中忍受痛苦，在魔物的环视下面对恐惧——对于这一切，她还记得多少？
“你该庆幸，艾莉坚持要送你上来，”教官用低沉用力的声音说道，“她为了你，求了校长很久，校长才破例接受了你这个男人。
我知道你们贵族，总是私生子成群，情妇遍地；而像艾莉这样的猎魔人，受突变魔药的影响，永远不会孕育自己的孩子。
你要好好待她——否则，我定会让你骨断筋折、痛不欲生！”
李诺正想说，他和艾莉不是那种关系，但看着教官严厉而凶狠的眼神，还是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一群几位年轻的女猎魔人和女巫们，进入了训练场。
李诺作为助教的任务，是陪这些学员进行实战训练。
他挑了一把木剑，作为自己的武器。
这木剑沉如钢铁，被劈中一下定然不好受，但教官却说，痛苦，才能让这群傻瓜得到教训。
教官向前一步，学员们齐齐退后了一步。
她说道：“哪位勇士，愿意来试试新来的助教的水平？”
一个不超过十五岁的小猎魔人欣然应允。
“你该离开艾莉姐姐的身边，把艾莉姐姐还给我们，”这小女猎魔人板着脸，“野男人！”
她摆出一个奇怪的剑式。
双手剑，左脚向前，李诺见过艾莉摆出过这种起手式。
对于人类敌人，这剑式可能怪模怪样；但对于层出不穷的魔物，这剑式一定有着特殊的进攻和防御优势。
小猎魔人先手发动攻击，但她实在过于耿直，没有任何虚晃一招的假动作。
李诺几乎在小猎魔人出手的一瞬间，就知道她要怎么攻击了。
既然如此——
啪！啪！
李诺一剑拨开了劈来的猎魔人木剑，然后用钝剑尖敲在了小猎魔人的手上，让她痛得松了手。
一旁的教官，看着小猎魔人暴怒不已：“你今天因为疼痛，而扔掉身上唯一的武器；明天，你就会因疼痛，在魔物嘴里丧生！”
小猎魔人低下头，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
下一个猎魔人，使用的是单手剑，空着左手。
“助教，”这比李诺小不了几岁的女孩说道，“看这个。”
李诺看向她的左手，只见蝴蝶般的手势后，头脑几乎一阵空白，但只有一瞬间。
这是什么？他一阵后怕。
他从没见过这种摄人心智的手段。
幸亏只是友好的战斗训练，否则这瞬间的恍惚，有可能让他丢了性命。
魔法？他暗暗有了防备。
面对自以为战术成功的猎魔人，李诺干脆利落地用三连击，抹了她的脖子。
女孩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不已：“助教，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蠢货，”教官抱着双臂，“我们的助教，对诅咒力量有极强的抗性。要是在外面，你还是这么依赖于亚克席法印，像助教这样有针对性防御手段的，就会轻松要了你的小命！”
下一个。
折耳的小号半兽人伊莎贝拉。
李诺放下木剑：“没牙仔，你也要参加这种训练？”
没牙仔握着一把量身定做的法杖，面容像大人一样严肃；但作为一个小孩子，这样扮成熟反而让人忍俊不禁。
暴熊一般的教官，塞过来一面圆木盾：“李诺，你面前的，是艾娃·玛索近百年来最天才的女巫，仅仅七岁就达到了三阶的能量等级。你最好小心行事。”
三阶？她，这个还没长出门牙的小朋友？
李诺握住圆盾后面的握柄，问道：“上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女巫是谁？”
教官答道：“是如今的奎缇娜校长。”
李诺眼角一抽，摆出了认真的姿态。
他不该轻视每个对手。
现在招架各种花样的攻击，有了经验，以后再遇上就不会手忙脚乱。
没牙仔默念咒语，法杖周围的空气变得如热气上一般扭曲。
不过一秒，法杖就指向了他。
看不清是什么，几乎无形。
李诺用肩抵住盾牌，紧接着传来一阵巨力，让他的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退痕。
“力量不错，却失了准头，”教官教导着没牙仔，“伊莎贝拉，你的阿尔德法印过于死板了！”
“没牙仔！”李诺喊道，“我要进攻了！”
没牙仔挥动着法杖，用稚嫩的声音反驳道：“我的门牙会长出来的！”
李诺后腿用力，如箭一般向前飞奔。
教官的意思很明显：现在的仁慈，就是以后的残忍。
未来她们会遇到的魔物和其他凶恶的敌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看没牙仔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嘴里的念咒却不停。
一发紫黑色的锁链从法杖上凭空生成，迅速蔓延过来，捆住了李诺的圆盾。
那股传来的酥麻感，几乎让他摔倒在地。
是雷电？
李诺不与这魔法锁链纠缠，干脆朝没牙仔扔出圆盾。
沉重圆盾的边缘，打在没牙仔的法杖上，差点让她摔倒。
李诺避过可能会打出问题的腹部，用木剑抽向没牙仔的大腿。
砰！
淡金色的透明魔法盾挡住了木剑。
没牙仔双脚飘起，在风中向后移动。
速度太慢。
李诺跑上两步，就追上了她，一剑朝她的肩膀劈下。
砰！
同样的招数。来看看这个防御魔法的极限吧。
李诺欺身而上，一记用尽全力的鞭腿接上一拳，把淡金色护盾打得破碎。
在没牙仔的眼里，凶恶的李诺越来越大。
她吓得闭上眼睛。
但想像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只是额头上被指关节痛敲了一下。
李诺说道：“我胜利了，没牙仔。”
只见没牙仔慢慢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唔唔地哭了出来。
……胜利也许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