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父亲不是说只对部分仪器进行干扰吗?为何一个机器都没有响动...”
陆炳想想起昨日父亲给他交代的话:季行舟和他生父母之前树敌太多,现在不宜锋芒毕露,所以这次仪式必须不能大放异彩。
恭祝完季小婉的陆炳继续不再言语,开始继续屏声凝神静静等待。
他不知道季小婉却已经开始在心里谋划以后怎么欺负小陆炳了。
中午的太阳让人感到焦灼,众人等待的心情起起伏伏,有些低声祈祷,有些却在心中冷笑。
陆炳激荡的心情也变得沉寂,面无表情的小脸昭示着他的不安。
其实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恐慌,离奇的经历早已让他心如铁石,自身发生任何状况也比死亡要来的轻松。
但他必须伪装出害怕的模样,不然与他的年纪太不相符。
其实,他早先就感知到了脑海里的小钟在一直激荡,可随后又没了动静。
似乎到了什么瓶颈期,他终于感到身体有些酥痒,可他抬头望向观测仪器,却并无声响。
众人以为他对身体有了反应,都也重振精神望去。陆炳再三凝望确定仪器无响动,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这次是真的叹息,这也让他再次失望的低下了头颅。
可无人知晓他此刻正在对脑海里的小钟怒吼:活爹!你在搞什么鬼?
小钟像是听到了呼喊,在脑海深处一阵抖动,陆炳随后感觉心脏多了些东西。
而仪器滴滴滴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季行舟和陆炳大喜过望,可亲自过去查看的季行舟却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旁边的谷大头刚想恭贺也紧紧闭上了嘴巴。
就连宾客也看出来不对劲,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问道:“不知贵公子获取了何等天赋能力,能让季统领都如此震惊?”
季行舟转过身瞧了瞧这个人的相貌,暗暗记下,淡声道:“心能罢了,不值一提。”
宾客顿时在脑海里一阵搜索,一些“心直口快”的人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个鸡肋天赋?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其生父可是...”
宾客听闻此言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的想听后文。
而季行舟面色一凝,暴怒的气息传出,其黑发飞舞,刚刚换好的衣服又一次爆裂,手掌一握,随后掌心向外,一道急速的冰刀推向刚刚说话之人。
正当此人闭上眼睛灵魂大冒感到生死存亡之际,一堵黄墙刹那间出现在其面前。
季行舟转头望去异能波动的地方,却见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劝阻道:“季统领,何必为此等小人大动肝火?还是贵公子的仪式比较重要。
别因为此等小人的血玷污了神光,且等此事过后我定送他去废墟最前线。”
季行舟收敛气势眯眯眼,认出了这是禁军统领谭明心。
随后一字一句道:“希望谭统领不要食言。”
看到季行舟收起威势的谭明心点头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便放下了戒备。
可季行舟随即又一道灵魂攻击过去,这次再无人阻拦,刚刚言语之人一口鲜血喷出,晕倒在了地上。
季行舟淡然道:“死罪你来,但活罪就不劳烦谭统领了。
此番是对刚才其不尊重神光的惩罚,神光之下,都应视为瑰宝,而不是鸡肋。”
谭明脸色铁青,可面对季行舟的滴水不漏却无可奈何,只得摆摆手示意属下把这名刚培养的亲信带下去治疗。
而此时的陆炳却无暇顾及这场争斗,他感觉浑身像被数万只蚂蚁撕咬。
根据季行舟的描述,他知道这是身体即将出现大异变的征兆。
想起藏拙的需要,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只得死马将活马医,尝试将心神沉入刚刚有异动的心脏。
随着心脏的跳动,他感觉那种被撕咬的感觉在逐渐快速消失,可身体内却明显感觉到出现了一些原本不属于他的力量。
陆炳才开始回忆刚才的冲突,心道:“鸡肋么?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
闹剧结束,人们也开始继续等待陆炳是否还有天赋能力可以获得。
可接下来的时间机器却再无任何声响传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饶是搞怪的季小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面容沉静的她此刻也屏住了呼吸,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残血的夕阳似乎昭示着什么。
若太阳下山,最后一丝曙光收敛,这也昭示着他获得其他生存天赋能力的希望彻底破灭。
而若是第一次没有出现天赋能力,那么以后的可能性也将十分渺茫。
柳晴早已捂面回了屋,不敢面对这个可怕的即将发生的事实。
而矗立的季行舟此刻的腰似乎也不再挺直,有些佝偻的身影显得莫名落寞。
最后一丝光线在空中消失,黑夜悄然浮现,吞噬着一切欢乐的情绪,凝集的气氛中众人的气息声都变得悄然可闻。
只有一个看似乖巧的儿童小声道:“憋了半天没一点动静,该吃饭了吧。”说完疲懒的打了个哈欠。
季小婉寻声望去,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是刚才那位州府禁军统领谭明心的儿子谭为,三岁觉醒剑气,六岁获得身体天赋-雄狮,天之骄子。
但这并不妨碍季小婉找他的麻烦,她将这个名字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虽然比她少了两个天赋,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两种天赋杀伐力都很高,尤其是第一种可成长的兵器天赋能力。
谭明心目不转睛的拍了拍儿子的手,示意安静。
虽然两者隶属于不同集团,利益也不同,但同为人父,同为浮陆人,他知晓现在季行舟的心情。
季行舟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一脸轻松的向陆炳走了过去。
挤出一丝笑容对陆炳道,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句话:“儿子,回家吃饭。”
陆炳眼睛一酸,装作强忍的不甘再也按捺不住般,扑进季行舟怀里失声哭泣,哽咽道:“父亲,我让您失望了。”
虽然季行舟一脸淡然,可这在旁人眼里反而是极致痛苦的表现。
宾客不由得开始小声议论纷纷,一些人甚至立刻不屑的笑着离开了宴请会场。
季行舟也不在意,他拍拍陆炳的背,挥挥手,示意宾客先行下楼,至于本来为陆炳宴会还是有的,只不过主角换了人。
季行舟蹲下身子尽量与陆炳平高,温声道:“这只是一次尝试,往日还会有很多次这样的机会,一个重晶不够那就两个,两个不够那就十个,为父就是生堆也要把你堆出来天赋。”
陆炳眨巴眨巴眼睛,暗道父亲真是奥斯卡实至名归,这演的也太像了。
不过待会我要好好问问父亲隐瞒了我哪些方面的能力。
一些有心人留的耳朵终于收回,确定了这不是季行舟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而季行舟确实不是装的,毕竟他没对任何仪器进行干扰,也就是说,陆炳的第一次连其最基本的血脉能力继承都没有成功。
季小婉也蹑手蹑脚走了过来,脸色苍白,无人知晓她刚才喊了无数句的:“陆炳获取天赋能力。”
她不知道是否发生作用,但她感觉这会头晕目眩,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脚步一软便倒了下去。
陆炳看到季小婉倒下急忙推开季行舟跑去:“小婉...”
其他人也急忙打电话叫治疗星官前来救助。
其实季小婉的言出法随还在潜伏期,甚至是最初级,所以连脱开陆炳裤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十分费劲。而像获取天赋能力这般改变命运的事情又是她岂能干扰的,或许真的发生了作用,那么其中对她的消耗更不知有多么凶猛。
......
不久,灯光暗黄的屋内,季小婉虚弱的醒了过来,看见目露担忧的陆炳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勉强笑了笑,强打精神道:“以后小婉大人罩着你。”
陆炳又气又喜,喜的是季小婉醒了过来,还对他那么关心,气的是都这样了还在搞怪。
而庞大的客厅中此时却是人声鼎沸,季行舟正在宴请宾客,众人觥筹交错,相谈甚欢,无人提及陆炳,更多的是恭祝季小婉。
心思城府早已深沉的他们表面不会有任何多余表情露出,可都如此便产生了诡异的气氛,众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
宴散,宾客与季行舟夫妇一一告别。
陆炳趴在窗台遥望夜空中悬挂的月亮,皎洁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已经走出门的宾客有些人回头看见了这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脸上或浮现可怜或讥笑的表情。
无人知道陆炳在想什么,他听着下面一些孩子讨论的废物、浪费资源诸多话语依旧面无表情。
一些孩子对他做了鬼脸,见他为之不动嘲笑道:“看看,估计这会都傻了吧。”
一名孩子从远处走来淡然道:“没必要这么刻薄,都是秦屋人,可能以后更是并肩战斗的同袍。”
说完抬头将目光转到也向他投来视线的陆炳身上。其稚嫩的脸庞并不见茫然,不由得暗赞一声,年纪如此之小却如此淡然,起码有着强大的心态。
其他人看见这名儿童纷纷悻悻收起了嘲讽的心思,恭敬道:“一鸣哥。”
徐一鸣,州府封疆大吏二把手徐不语的儿子,父亲乃是一名强大的灵神星官。
季行舟不隶属秦屋州府体系之内,乃秦屋山星官卫的大统领。
而星官卫直属于帝都的星中枢,由星官使管理,季行舟现在也是一名实力强大的灵神星官。
星官卫上面还有星官使,整个永曜之星也仅仅只有不到十位星官使,其都掌握了三十种以上的天赋能力,也被称作宿正星官,但并不是所有的宿正星官都可以成为星官使。
而秦屋州等诸州府并无军政之分,权力结构呈现金字塔型:州牧只有一位,副州牧两位,以及参政议员十位和三年一次进行轮换的百名州府代表。
再有便是六大统领和两大指挥使。
而徐一鸣作为副州牧的儿子,其身份已然显赫非凡,但其自身更是天资绝顶。
据传言其三岁便开启了四个天赋能力,且有一种是高级的可成长天赋。
虽然比季小婉只大一岁,但其能力却远不是季小婉可相比肩。
季小婉走到陆炳的身边,她早已听见下面孩童聚集在一块叽叽喳喳。不过她才不搭理什么大吏什么天骄,心情不好的她吼道:“都滚蛋!”
说完关上了窗户气哼哼的坐在了床上。转头望向仍旧不知所措的陆炳,悄声道:“干嘛不骂回去?这可不像你的秉性。”
陆炳想了想犹豫道:“狗咬你...”
话音未落季小婉便张牙舞爪打断道:“你什么意思,亏我还帮你出头,小陆炳。”
陆炳稚嫩的脸庞露出一抹坏笑,想把父亲做的手脚告诉她。
季小婉知道但凡陆炳有这种表情就是又有坏点子了。
她感觉陆炳有什么要告诉她,但陆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季小婉不耐烦道:“别想那么多,以后本小姐罩着你啦。”
陆炳盯着季小婉的眼睛,满是坚定的眼神让他心头一触,不由得柔声道:“总躲在你身后,那我不被骂惨啦,吃软饭的?”
季小婉冷哼一声,挑着陆炳的下巴道:“他们又不知道你的身世,而且本来你便是本小姐的人,拿捏什么面子?过两天我就把这件事宣扬开来...”
陆炳不再言语,他确实不知如何也觉得不应拒绝一个六岁少女对他无立场的关心。
“早晚有一天让你大吃一惊。”
这句话陆炳很小声,自言自语的季小婉也没有听到。
其实陆炳已经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绝对不小,似乎是全方位的,只不过全方位这个词太过于惊世骇俗,他还不敢妄下定论并展露。
开始他想把这件事告诉季小婉,可后来一想季小婉大大咧咧的性子肯定会给他弄的人尽皆知,又想到那晚父亲对他说的话,总有些人见不得他们家崛起。
索性不如藏拙到底,恰好给他发育的时间。稳住别浪的道理他很懂,枪打出头鸟的警言他也牢记,所以他并不认为现在低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笑到最后的才是王者。
况且他也不会让自己等那么久,时机一旦成熟,他要无时无刻都在笑,到时候一切所谓的面子都会找回来。
等到他再长大一些,有了真正自保的能力。等到父亲稳住了地位,他就离开了这个温柔乡,到遍地是豺狼野兽的地方,若有人想要撕咬他,到时候就让他们牙崩个稀碎。
......
翌日,季家麒麟儿未获得任何天赋的消息不胫而飞,众人纷纷为季行舟扼腕叹息的同时又充满了幸灾乐祸。
可宴会上传出的消息令人不敢置信:陆炳其实季行舟收养的孩子,其生父曾经出现在某个大家族的必杀令上。
许多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只闻此孩子叫陆炳,还以为字陆炳,原来是姓陆。
季行舟崛起的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个十多年前差点被人摁着跪地磕头求饶的年轻人已经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自从前不久季行舟从星中枢回到秦屋州被任命为星官卫统领,秦屋州就发生了不小的政治地震。
所有人都知道当年那一跪几乎打碎了季行舟所有的脊梁骨,那么当那个年轻人经受屈辱历经磨练荣归故里,他是否要复仇呢?
从废墟任职三年回来的季行舟平常不与任何秦屋家族交际,只是平常的寒暄,其内心的想法无人知晓。
就连季小婉的第一次神光沐浴,其实也并没有邀请许多达官显贵。而这次不行,因为这是季家的麒麟儿。
经过百年发展,研究发现只有男孩才可以继承父亲的血脉能力,女儿继承的可能性是非常渺茫的。
所以原本作为最有可能继承季行舟天赋血脉能力的儿子,许多人都投来了注视的目光。
即使季行舟没有邀请太多宾客,州府的达官显贵也纷纷不请自来。
他们联袂而至,似乎商量好的一般,不约而同都携带着大大小小的礼物。
季行舟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况且人不可能是一座孤岛,不然他的子女老婆在秦屋州他也放心不下。
交际不可避免,该来的总会来,即使他十分厌烦这些。
此刻季行舟正双手撑在天台的栏杆上,放眼望去,风景一览无余。而在众人面前一贯强势的他此刻却有些苦涩,脸色暗沉。
他思绪慢慢飘回到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