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赌命，苏兄可敢？
今日是席君飞禁足的最后一天，明天便是太和派弟子大选的日子。
自打苏芒因施粥一事敲打了席启元，席君飞母子再也不必亲自烧饭劈柴，桌椅也都有丫鬟细细擦拭干净，这座小院也终于有了点二公子住处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即将恢复自由，打早晨起席君飞的心情就肉眼可见的好。
先前和苏芒一起做的小玩意，卖了大半，还剩下几个，今日都被他亲自用布巾细细擦干净了摆在院子里，口中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席夫人不知去了何处。现在不必打扫屋中院里，她便有时间别处走走，困在寸许之地多年，终于又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只是苏芒的状态不太好。
可能是忧心大选，今日刚一醒来，苏芒感觉身体十分疲乏，歪在椅子上，脑袋都要转不动，此时分明已是日上三竿，但仍旧昏昏欲睡。
他把症状同席君飞一说，席君飞便猜他是忧虑过重，令丫鬟给苏芒买了些清心的草药，熬了灌下去。
效果是有一点，但药效一过反而更加疲累。
这样的状态如何能应对太和派的弟子大选？苏芒内心焦急，反而病症越发严重，惊动了城主都遣人来问。
但实在看不出是什么问题，苏芒只得安慰自己是思虑过重，又穿越不久，可能是系统在影响。于是仍旧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睡觉，为明天的大选做准备。
这一睡便不知又过了多久。
睡的迷迷糊糊中，苏芒感觉身旁有人走动，几次危险的经历让他脑中警铃大作，但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似乎有人在耳边絮絮低语，语气怨毒，苏芒试图凝神细听，却总是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
铁器出鞘的声音轻轻划破耳膜。
劲风乍起。
苏芒豁然睁开双眼。
“噗嗤”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清晰入耳，苏芒的胸前炸开剧痛，激烈的痛苦让他心脏都缩紧了，原本混沌的脑子骤然一清。
来不及细思发生了什么，他直接床上一滚，踉跄后退几步跪起身来，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顺着胸前的刀口汩汩流出，上半身如同要被活生生撕裂一般。
鼻端瞬间充满了血腥味。
随着他的动作，扎在他胸口的东西也被缓缓抽出。
那是一柄长长的竹刀，苏芒很熟悉，正是他用惯了又陪他在府衙走了一遭的那把，已经把他整个前胸都扎穿了。
此时已是深夜，苏芒努力睁大双眼，连窗边的月光都虚晃明灭，床头那人的面貌更是看不清晰。
只有刀背反射出冷冷寒光，其上赤红的鲜血，令苏芒双眼刺痛。
穿越以来，苏芒自认行事谨慎，又有系统在身，还从未曾受过这样重的伤。
“砰——”竹刀落在床上，发出一点不算清脆的声音。
“什么人！”他怒喝一声，大量失血使他头脑昏聩，但悬在脑袋上的危机不容许他示弱。
“竟然到了现在还没发现吗。”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却带着讥诮：“那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半个月来，他与声音的主人日日相处，聊上虞城，聊城主府，无话不谈。
遮住月亮的云被风吹散，明亮的月光重新洒在屋中。
苏芒这次看清了床前人的脸。五官还是他熟悉的样子，但神情却不再是温润的、忧愁的，而是充满了嫉妒、怨恨，变得扭曲而怪异。
是席君飞。
苏芒看着这个人，只觉出强烈的陌生来。
虽然知道这样问出来显得愚蠢，对方箭在弦上，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内心的难以置信还是驱动着他：“为什么？”
他自忖待人也算真诚，也从未做过什么背叛他人贪图利益之事，凭着自己身上的系统，也帮席君飞母子大大改善了生活。
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是席君飞？
席君飞苦恼地挠了挠脑袋，将手伸到腰间，月光之下晃出一道寒光，苏芒才注意到他腰上似乎还有一把剑。
席君飞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已经带了几分不耐烦的味道。
“苏芒，我明明也没有掩藏对修道天赋的渴望，你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我能一点嫉妒之心也无？”
席君飞表情随即越发癫狂，一手掩面，语气悲怆，似要落下泪来。
“城主训斥我时，我知道他为什么，被罚被打时，我也知道是为什么，我与娘在此处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我更知道是为什么。”
“天赋！”席君飞悲愤道：“没有天赋我便该如此吗？”
苏芒语塞，席君飞的处境他都看在眼里。
虽然之前心中也总有怜悯，但此时都显得有些多余和虚伪。
见苏芒捂着满是血迹的胸口，非但没有喊打喊杀，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
“哈哈哈……”
苏芒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捧腹大笑的人。
席君飞是真的笑的开怀，先前似忧似怨的神情一扫而空，手下的脸暴露出来，哪有半点眼泪。
他仿佛见了个极其好笑的笑话，连手中那把长剑都被他敲出了喀拉喀拉的声响。
苏芒愣在当场。
“在府衙门口的时候我就觉得了，你真是蠢的可以，这种话你都信啊！”
“天赋算得个什么？关键从来不是什么修士，什么术法，而是弱肉强食。”
没有天赋也只是我起步低了些。”席君飞将长剑提起，横在眼前，指尖自剑锋缓缓抹过，眸中有剑光闪烁。
“席启元有修炼天赋，城主爱护他，又如何，这城主府的大事小情城主还不是要倚仗我？”
“今日，只要杀了你，我便能向他证明，天赋一文不值。”
“世人推崇修士，我便斩修士，人力亦能破天！”
那些伪装出来的怯懦，柔弱，一扫而空，席君飞一身凛冽，又带着些历经风霜之后的坦然与从容。
“更何况，一个天赋卓绝的修士，炼化之后能提升多少功力，城主他真的很感兴趣。”
此话一出，太多信息涌入苏芒脑海。
魔修杀人的传闻，老乞丐的交易，思虑万千，最终都归到一个人身上。
那个他刚刚穿越之时，武艺超绝杀气四溢，但只是个凡人的黑衣人。
“是你！”苏芒震惊出声：“魔修背后是城主府！”
“怎么会。”席君飞咧嘴笑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凡人界发生的一切都是修士背后操纵，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的真心话，城主府也不过是魔修的刀罢了。”
席君飞提剑在手，左手覆于持剑的右手之上，像模像样地施了个礼，但眼神却还玩味地打量着苏芒，似是在品味苏芒震惊的神情。
“重新认识一下，上虞城主府暗卫首领席君飞。”他将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双腿分立拉开架势，“赌命，苏兄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