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用，我开了车的，过来接我的话车子就开不回去了，你忙你的就好，我应该不陪你吃晚饭了，妈要留我，你自己在家看着办吧。”难得她会跟他说一连串的话，沈郁在无人窥探的书房里自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的笑声，“我特地今天陪你，你晚饭不陪我？”
早上是匆忙，中午是林易沛过来打扰，晚上颜安不在家，明明他今天无事，却是和她连单独吃饭的机会都没有，只有阳台那的一点温存。
电话里迟迟没有回应，沈郁骤然猜测她是不是不想陪他才躲去老宅的，她如今对他的态度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是以，他目光沉了下来，到也不为难她，“吃饭可以，但要回来睡觉。”
他可以给足她自由。
“知道了。”
这一声她说得极其乖巧，使得男人心中郁闷消散一些，“行，你正好在那解解闷。”
通话结束，一旁佣人接过手机收起来，叶清曼也转身离开，颜安重新进去。
无止尽的抄写，颜安早已麻木，可宣纸却不见少，反观她写好的已经一小摞了。佛堂与世隔绝，她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了。
她的腿已经跪得淤青充血了，两肢酸痛无比，不时抽筋，腹部传来阵阵饥饿。
晚饭她是没得机会吃了，索性白天觉睡得多，不然她这下得困死。
不知有过了多久，门被打开，叶清曼迈着轻步徐徐走来，佛祖之下背对着的身影书写姿势极为端正，她目光慢慢扫过那一沓宣纸，好在不偷懒，次次态度端正。
“回去就收起你那些心思，你只管老老实实当好你的太太，阿郁即便在外有人，也不会撼动你的位置，因为我第一个不允许。”若不是叶清曼说这话太过机器冰冷，颜安都要以为她话语间是在安慰她。
颜安懂她的意思，她并不是看中她做沈太太，而是沈家的规矩不许离婚，不许闹出丑闻。
所有人都不同意她离婚，连她的父母也是，因为沈郁太优秀了，不多遇，所以，人生中遇见这样的人未必是好事，他们都会想，这么完美的人，做错事忍一忍就好了，作死可就遇不到了。
沈郁给她保证，叶清曼给她承若，不会离婚，没有人会动她沈太太的位置，但仅仅是承诺，不问她是否需要，一种强加的手段，说白了是沈家的规矩立在那，若是没有这种规定，他们未必会如现在这般。
若是可以，她一点也不稀罕这个头衔。
可妈妈的话犹如在耳。
如果她能找回她哥哥的话……
颜安躺进车里是才瞬间放松下来，同样伴随而来的是各关节的疼麻感以及肚子饥饿辘辘。
好想吃东西。
车子驶向最近的甜品店，颜安胡乱拿了几个面包和鲜奶到收银台结账，她目光盯着黄灿灿的酥皮面包，无端生出口水，只想收银小姐姐动作快些。
付完账，颜安端着东西走到店内靠窗的位置坐下，步伐都带着急迫，一口咬进嘴里，配合温热的牛奶才觉得胃部暖和起来，眉宇间都舒展开了。
又连着吃几口，伴着鲜奶咽下去。
外边人头攒动，灯火辉煌。
车窗摇下，林易沛咬着烟瞧着玻窗里的女人，她无论到哪都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坐在副驾驶上的姜书瑶拉着他胳膊，甜甜撒娇，“哥，我想吃蛋糕，你看那有家甜品店，装修得好好看。”
林易沛垂头瞧着姜书瑶乖巧的头顶，又望向甜品屋里的女人，他完全可以避免她们碰面的。
可谁让她总是不正眼瞧自己呢。
“我说沈太太是没处吃饭吗？跑来这填饱肚子。”
一声话语打断了颜安喝奶的动作，她回身望去，只见男人着墨绿色低领毛衣，袖口不合规矩的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性感的胸膛若隐若现，这样长相不俗的男人惹得店内众人纷纷侧目。
颜安看到他的同时自然也注意到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光鲜亮丽的打扮，虽然酒店初次见面看得模糊，但大致是记住了她的模样，一个很有清冷气质的女人，她继续咬着面包，实在没什么劲头应付他们，“那真是巧，在这碰到你。”
姜书瑶看到她的第一眼，惊羡之意溢于脸上，同样也升起了防备，论谁看到都会露出同等的表情，这样一张脸，女人站在她身边都是黯淡无色的。
她看向林易沛，有些疑惑，不是来买蛋糕吗?哥哥怎么跑来打招呼了，还叫她沈太太，姜书瑶心下一愣，认真打量起来，难不成她就是沈郁的那位吗？
那次她大半张脸被围巾遮住，所以她并没有看清。
接下来林易沛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书瑶，认识一下沈太太，阿郁的妻子。”林易沛手搭在她肩上轻拍了两下，示意她说话。
被点到名的姜书瑶眼底有些怯意和无措，并不知是不是真的要打招呼，毕竟有些太明目张胆了。
颜安咬下面包，投眼过去打量女人，原来沈郁喜欢这样的，第一次正面碰居然被瞧见自己这么狼吞虎咽的吃相，说不狼狈是假的，她还觉得林易沛这人真是不嫌事大。
“我跟她没必要认识吧。”听说别人家出了这档子事都是上去撕的。
“大家都是朋友，迟早是要认识的。”林易沛瞧着女人波澜不惊的面色，稍有些意有所指，“你们应该很聊得来。”
颜安很干脆，“不好意思，我婆婆不准我滥交朋友。”
“哦？”听她这么说，林易沛来了兴趣，“沈夫人还管这事?”
这位不是从丈夫离世后就不理世事了么
颜安低低的笑着开口，“不做沈太太的位置可是了解不到的。”
林易沛：“既然碰到了，沈太太不如请我们做做客？”
“一天要做两次客，林先生真是闲。”颜安将喝完牛奶瓶扔进垃圾桶里，“并且这个点去人家做客是不是有点晚，还很不礼貌。”
她跟林易沛接触得不多，只在沈郁的只言片语了解过他，听闻他是整个凌城最懂法的男人，却不是律师，一个懂法的商人，没人比他更会做生意了，传言他在某国还有着无人能查寻到的势力。
“这样啊。”男人挑了挑眉梢，“沈太太有话直说的性子真的让人…”不乐意听呢。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姜书瑶此刻突然开口了，“其实中午我有跟哥哥一起去拜访的，不过沈郁没有让我进去，那时你在睡觉。”
听她这样讲，颜安顺口道，“是不是他还叫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姜书瑶僵硬的表情一时收不住。
而颜安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说到底，姜小姐，我对你没有太大的实质性敌意，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毕竟你哥哥在这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特意告诉自己上门拜访，放在哪个眼里都觉得嚣张无比，失了理智上去撕她，旁边有哥哥护体，怕到时候难看只有自己吧。
颜安心里冷笑，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
被点破心思，姜书瑶没有任何心虚，如同不常见的朋友般问候，“阿郁今天在家，你们怎么不一起出来?”
“我嫌他烦我得厉害，出来透口气，不可以吗?”
“是吗？”姜书瑶说着话望着橱窗里鲜艳可口的草莓蛋糕，这个时候的草莓还是有点酸，“看来你们很恩爱，我所了解的阿郁可不是话多的人。”
平常都是他嫌别人碎嘴的多，不曾想他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恩爱算不上，不及姜小姐当年轰动。”说到这，颜安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说的都是废话，就想问面前这俩人为什么还不走。
颜安的话随着空气钻入姜书瑶耳里，不得不叫她忆起从前，可接着就是前夫支离破碎的画面，她脸色白了一度。
她瞧着眼前面色姣好的女人，她现在享受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沈郁说喜欢她，可为什么她一准备结婚就送出了祝福，甚至都没挽留她。
这时，颜安手机又响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电话。
她翻开包找出手机，“喂？”
属于沈郁的独特声线顺着电流传过来，“怎么还不回来？天已经很晚了。”
“我已经在路上了，”颜安故意刺他，“半路碰到林先生，还有你的小情人，我们在说话呢。”
她说的林先生无疑是林易沛，而能跟在他身边的女人或者是让颜安说出这样话的，只有姜书瑶了，沈郁呼吸一怔，他还是无法阻止她们碰面，“安安，我没有情人，你知道我没有这些癖好。”
“那她是谁啊，”颜安上下扫视着姜书瑶，“你的好兄弟说我们应该会成为朋友呢，我看她也很有底气的站在我面前呢。”
她果然又看见姜书瑶脸惨了一度，旁边的林易沛不悦的皱起了眉。
“安安，别闹，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堪称体贴温和
“我自己会回去。”颜安瞬间冷了面色，但又很好的掩饰起来，毕竟有人盯着她看呢。
终究是青梅竹马，又是初恋，有那么几分情谊是忽略不掉的。
亦或者他自己也说不清姜书瑶在他心里是怎样的存在，男女之间发生关系是忘不掉的。
“那我们电话不挂，我想听你的声音，今晚饭吃得怎么样?觉得不怎样的话回来再吃点，我刚忙完，要不我等你回来一块吃，你最近瘦了，要多吃点。”
姜书瑶听不下去拉着林易沛袖子，“哥哥，我们走吧，”
耳边是阿郁喋喋不休的问候以及那个女人稍显不耐烦的回答。
林易沛深深看了一眼颜安，转头爱怜的摸摸姜书瑶的头顶，似安抚，“走吧。”
跟店内的暖气相比，外面简直是寒气逼人，姜书瑶裹紧身上大衣，目光又忍不住的回望隔着玻璃窗的女人。
“后悔了？”林易沛问。
姜书瑶没有说话，这么显而易见，她早已被看穿。
“表哥会帮你的，”修长的手指帮姜书瑶围好围巾，“本来就是你的，我会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
颜安快到家时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一直烦她的声音截然而止，她呼出一口气，踩着油门一冲到底。
到家的时候不早不晚，颜安开门换鞋，自然也注意到沙发上的身影，她低头。
那人径直到她面前，有些怨言，但因为他声音低沉，这种意思听起来不大，“怎么突然挂我电话？”
“手机没电关机了，”到了熟悉的家颜安才敢释放出全身的疲惫，略过他上楼，“我累了，想休息。”
“不是喝下午茶么，怎么会这么累？”他跟随她的脚步，下意识觉得她这是借口不想理他。
“我不能累么？”颜安停步反问，一想到下午被逼着给他祈愿，她连跟他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郁拉着她的手腕晃了晃，“累了我给你放洗澡水好不好？”
“不用，你自己早点休息吧。”颜安拐进自己房间，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哪里不好，甩手关上门，直接将沈郁拒之门外。
紧闭的房门外，沈郁目光落在冰冷的门把上。
颜安脱下大衣，坐在梳妆台前揉着两边膝盖，好一会才起身去浴室里放洗澡水，她今晚打算好好泡泡，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加上舒缓安眠的精油，不打算今天洗头，颜安将头发盘成丸子头，因为扎得随意，松松垮垮的坠着，接着漱口洗脸，然后脱掉衣服全身埋进水里，四周水力挤压，颜安觉得舒服又放松。
快乐洗澡澡。
白色瓷砖上的水汽凝聚成小水珠，有的顺着角度沿滑下来，留下浅浅的水印线，颜安注视着，思绪就变成了想离婚想离婚。
沈郁进来时就看见颜安坐在浴缸里，右手不老实的划着瓷砖上的水滴，颜家二位将她保护得太好，之后又转到他羽下，使得她身上有那股纯真永不消失。
意识到有人进来，颜安收回手抱住自己的身体，诘责道，“你进来干吗？怎么不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