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问讯

简的尸体被发现的那天，夜晚降临，剑桥的大部分人还未了解到足够的信息，所以并未感到害怕。各大报纸要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报道此事。表面上看，简位于大学路的公寓已然恢复正常。警察已经离开了，记者也回了家。没有警示胶带，没有路障。你大可以推开前门，爬上台阶，直接来到简所在公寓的走廊。

但在大学路公寓内，气氛凝重。为了安全，简所在公寓的居民纷纷聚在一起。“所有单身的女孩，还有几对夫妻那天晚上都待在一起。我们害怕一个人入睡，怕有人会闯进来，”公寓的租客工会主席杰西·希尔（Jessie Gill）在电话里告诉《波士顿先驱旅行者报》（Boston Herald Traveler）的记者，“如果说发生一起谋杀案是反常的，你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但又发生了另外一起，就会产生恐慌。”她说。指的是六年前贝弗莉·萨曼斯被害一事。

据希尔说，近两年左右的时间，她一直在向哈佛大学反映这栋楼的安全问题：前门不能自动上锁；地下室住着无业游民；从防火安全梯可以直接进入房间。“我们不停地要求解决这些问题，但得到的唯一答复就是，他们会调查的。这栋楼有一大半的租户是单身女孩。现在调查还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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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总部同样热闹非凡。

吉姆·汉弗莱斯整个下午都待在警局，还在接受询问。他们发现他很乐意甚至急于协助警方。和米歇尔夫妇一样，他同意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和警方对话。但他谈起简的时候情绪是疏离的，这对一个和死者关系如此亲近的人来说有些反常。他却不这么认为：“我想你们可以说我曾经是她的男友吧。”

吉姆对警方说，他秋季学期大部分时间都在校外。他在伊朗考察的时候病得很厉害，之后待在加拿大的家里休养、复习统考。其间曾经来过剑桥几次。

侦缉警长彼得森（Pertersen）指出，因为吉姆长期不在，简大多数时间的行踪都无法确定。“你不知道她有没有别的男朋友，是吧？”彼得森说，“你都不怎么见得到她。”

“不知道。我觉得是这样的。但我们时不时会写写信、聊聊电话。你知道，她给我的印象并不是那种会脚踩两只船的女生。”

他和简还有联系，所以他知道她在为考试担心，因为她能否返回伊朗取决于她在这次考试中的表现，而她的博士论文需要她回伊朗搜集材料。另外，简前一年就没有考过，“在这个系”，吉姆告诉警方，要是第二轮你还没考过，“你就死定了”。吉姆提到，简觉得自己头一年的分数给得不公平，但他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接着便换了个话题。

侦缉警长问到了他和简抽什么牌子的香烟（真牌和骆驼牌(17)），简的公寓里有没有锐利的石器（他不记得了），以及他和简因为什么吵过架（只有两次）。吉姆说两次吵架都是他的错：“一次是因为我让她开车，却没注意到那条路的路况很差，另一次是我们滑冰的时候我推她推得太急了。”他们还想了解他有没有见过地板中央一大块红色的污渍——不是他两个星期以前在房间角落里踢翻的那杯咖啡。询问的过程太过漫长，中途他甚至跑去给所有人买了咖啡。

吉姆回来之后，彼得森想要证实他那天晚上走之前有没有和简做爱。“你在离开之前还是有机会碰她的，在那儿的沙发上小小抚摸一下。是吧？”侦缉警长问道。

吉姆坚持说他们没有这么做。“没有那种事。我只亲了亲她。”

之后彼得森问到那天早上9点钟有人敲了简的房门。根据唐·米歇尔的说法，吉姆说那是他敲的。

“没有。我不可能说过。”吉姆说。

“他们9点左右听见有人在敲门。”彼得森坚持说。

“没有。肯定不是我。不管我说过什么，我当时没在那儿。我不可能在场。我肯定说的是我给她打了电话之类的，我肯定不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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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降临前夕，警探里奥·达文波特中尉向记者们提供了当天的最新信息。没有证据表明这次谋杀和几年前发生在同一片公寓区的贝弗莉·萨曼斯被刺案有任何关联。他证实了早先警方的调查结果：公寓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东西被偷。除了床垫和枕头上之外，没有看见血迹。

“死亡时间大约在发现尸体之前的10到12小时。”达文波特说。将谋杀时段定在了凌晨12∶30至2∶30。结合验尸官阿瑟·麦戈文医生（Dr.Arthur McGovern）刚刚完成的初步尸检报告，达文波特宣布简死于脑部的挫伤及撕裂伤。

有一件事在官方文件中并未提及，却被告知给了在场的记者：麦戈文在简的额头上发现了两处表皮伤——在她的发际线上有一道10厘米长的伤口，鼻梁上有一道2.5厘米长的伤口。麦戈文的结论是，简在遭受袭击时是面对袭击者的。在她头部的右侧还有两道更深的伤口。但他判定，致命的一击是她耳后头部左侧受到的重击，用力之大足以击碎她的头骨。“她受到了来自各个角度的袭击。”警探中尉说。

达文波特引用麦戈文的话说，作案凶器可能既是钝器又有些锋利，他转述验尸官的猜测，认为工具可能是一块锐利的石头、一把斧头或是一把切肉刀。达文波特个人怀疑，作案工具可能是一把圆头锤——通常用于金属加工，和普通家用的锤子类似，只不过一面是球面，另一面不是拔钉钳，而是平面的——但他没有详细讲他是如何推测出这一点的。

麦戈文并未发现现场存在性侵的明确证据，但最终的调查结果要等乔治·卡塔斯医生（Dr.George Katsas）做进一步的尸检。他是该州顶级的法医病理学家，经常会被派去处理极为棘手的刑事案件。他曾为“波士顿杀人狂”的两名受害人进行尸检，因其近乎强迫的追根究底而名声在外。结果至少要一个星期后才能送到。

“目前我们没有确凿的嫌疑人”，达文波特说，他强调吉姆·汉弗莱斯是自己主动来的警察局。他非常配合，并不是嫌疑人。仅有一件事是达文波特可以肯定的：“对方是她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