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年关将近别离难
智山书院，树叶凋零，寒风凌冽。
后堂茶室，温暖和煦，茶香缥缈。
李富贵与洞山隔着茶几相面而坐。
“洞山先生，多谢您这段时日对幺儿的照顾，我的商队走南闯北，听说你身体抱恙。”
“临近年关，特地来一趟，看看孩子们，顺便给洞山先生带了一些药材补品。”
洞山斟茶递给面前的李富贵，瞥了眼角落堆积如山的药材补品，笑道：
“李老板，慕玄是我师弟，那您和我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我这哪是客气，就算是走亲戚也得带礼嘛。”
李富贵捧着茶杯，问道：
“幺儿能拜入仙人门下，还能得到洞山先生的栽培，是他累世修来的福德。”
“我这幺儿自幼就顽劣，这一年多来住在您家，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洞山摆手一笑：“慕玄师弟极其聪慧一点就通，更难得天赋如此之高，做事却勤勉，不骄不躁。”
“这段时日，慕玄师弟三千五百座已经步入尾声，距离完成筑基也只有咫尺之遥，”
“拙荆对慕玄师弟也是喜爱非常，半点不麻烦，相反给拙荆带来了数不清的欢颜。”
哪有当父亲的，不喜欢听人夸自家子的？
他李富贵活了一大把年纪，家财万贯，平日生意场中的恭维话，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
可洞山先生夸赞幺儿的这番话，还是让李富贵笑得合不拢嘴，故作谦虚：
“过奖，过奖，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怎么就看不出您说得这些好处呢？”
两人哈哈大大笑，茶室充斥着欢快的气息。
寒暄片刻，李富贵抿了口茶，道出了来意：
“临近年关，我知道山上规矩多，今年也不打算让幺儿回家，免得来回麻烦。”
“不过，幺儿娘亲挂念得紧，他的哥哥姐姐也都想着他，我顺道过来一趟，看看幺儿。”
“对了，我不止给您和幺儿带了礼物，也给陆家娃娃带了礼物，突然到来不会唐突吧？”
洞山回道：“哪里的话，怎么会唐突呢？慕玄和陆谨都入我三一，自然也是一家人。”
“他家是炼炁家族，对年节不太看重，您心里还记挂着陆谨，想必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就好。”李富贵提议道：“要不？现在？”
洞山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没有推诿的道理，拄着文明棍起身，带着李富贵，赶往宅邸。
李家仆人驱赶着装满礼物的马车，缓慢的跟在两人身后，直到宅邸前，停了下来。
李富贵亲自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走进庭院，与舒雅一阵寒暄，被邀请一定要留下吃饭。
李富贵没有拒绝，乐呵呵表示：
“幺儿他娘做了些饺子，要不今天舒雅妹子辛苦一番，咱们晚上吃饺子？”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舒雅忙不迭点头。
洞山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幕，半晌才问道：
“两位师弟在干嘛？”
“在厢房聊天吧？”
舒雅回了一句，便拎着饺子走向厨房。
洞山则带着李富贵，走到门外，听到李慕玄和陆谨的聊天。
“陆老弟，稳字当头固然要求变，但这变的不止是对修炼的渴望，而是在变中，知路，寻路。”
李慕玄没有藏私，对陆谨倾囊相授自己的感悟：
“心要稳，要静，要定，不然你想迈入「身不动」之境，会很吃力。”
陆谨若有所思，点头回应：“多谢李兄解惑。”
屋外。
李富贵和洞山将这番对话，听了个满耳，四目相对，笑容满面。
洞山咳嗽一声，推开门，道：
“瞧瞧，谁来了？”
李慕玄跳下床榻，刚想叫师兄好，就看到紧随其后进屋的李富贵，惊呼出声：
“老爹？你怎么来了？”
陆谨见状，也赶忙下榻，恭敬的喊了声：
“世伯好。”
“诶，诶，都好，都好。”
李富贵忙不迭应下，上下打量着李慕玄，眼角泛着泪花问道：
“幺儿，怎么样？还好吗？”
“好，当然好，洞山师兄和舒雅师嫂很照顾我，我和陆谨相处的就跟亲兄弟一样。”
“那就好。”
李富贵拿出两套冬衣，摆在床榻上，望向陆谨询问道：
“孩子，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之前上山见过你一次，估摸着你的尺码，让人做了两套冬衣，你看看喜欢吗？”
陆谨瞧见这针线密集，做工精良的两套米白色冬衣，十分感动，哽咽道：
“谢谢世伯，我很喜欢。”
“诶呦，怎么还哭了呢？”李富贵安慰道：
“这么好的娃娃，可不能哭，要经常笑才是，幺儿他娘做了些饺子，今晚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陆谨破涕为笑，乖巧点头。
李富贵不停取出一样样礼物，有衣裳，有零嘴，有玩具。
“幺儿这是你第一次不在家过年，你娘和哥哥姐姐都很想你，这些都是托我给你带的。”
“过冬的衣裳，你和陆谨一样都是两套，零嘴玩具就不分你我，你们一起玩，一起吃。”
李慕玄听着老爹的唠叨，看着堆积如山的心意，满腔如火般炽烈温暖。
众人坐在厢房中，随心所欲的畅聊。
直到月上柳梢头。
舒雅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呼唤大家入席用餐。
李慕玄和陆谨还特地穿着新衣，小跑赶到厅堂。
大人们喝着温热米酒。
小孩们喝着西洋汽水。
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城中，万家灯火，欢声笑语。
城外，幽深黑夜，寂寥无人。
鬼手王背着个小包袱，站在坡地眺望城中书院的方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苑金贵瞧见鬼手王这幅模样，道：
“王老头，已经拖到年尾，事儿不能不办，不过你真就这么走了？”
“要我说，事儿再急，留给你和那孩子，聊几句的时间还是有的。”
鬼手王眸中倒映的万家灯火，霎时间暗淡下来，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苑金贵叹了口气，好心劝道：
“你这一走，再想见李慕玄一面，可就猴年马月咯，想清楚，别后悔。”
鬼手王终究没忍住，迈步返回城中，朝小桥走去。
元炁自周身运转，腰间的弹丸围绕在他身旁飞行。
鬼手王捏着一颗弹丸，并指如刀，刻道——
「小桥，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