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的型月?是二十四诸天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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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推断,假面,残局执子

玄明盘坐在栊翠庵后的青石上,面前摊着《黄庭经》与《警幻仙录》的灰烬。

暮色将大观园的飞檐勾勒成符纸边缘的齿痕,他忽然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时辰——戌时三刻。

三日前与贾母对峙是戌时三刻,当夜窥见元春鬼影是戌时三刻,就连去年在终南山接到师尊临终传讯,竟也是秋分日的戌时三刻。

“好个月窟天根局!”

玄明以剑尖在青砖上勾画星图,惊觉自己入京后的行踪,完美复刻了《警幻仙录》残页记载的“应劫者轨迹”。

怀中刚刚修复的古玉葫芦突然滚烫,倒出的百花酿在地面凝成太虚幻境舆图。

他走过的每处街巷,竟与警幻仙姑裙裾上的褶皱纹路重合。

潜入梨香院时的景象浮于眼前,玄明记起薛宝钗绣的帕子很眼熟。

金线勾勒的芍药花蕊里藏着句诗:“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

这正是他上月超度女鬼时写的往生咒。

冷汗顺着脊梁滑落,他终于明白为何总能在案头看见自己笔迹的符纸。

原来从踏入玄真观那日起,他便成了警幻仙姑掌中的提线偶。

雨夜重翻贾敬所赠丹方,玄明用牛眼泪浸泡后,帛书上浮出银粉绘制的经络图。

那分明是他幼年在武当山跌伤留下的疤痕走向。

最惊心的是“子时童便“四字化作铜镜,映出他此刻震骇的面容。镜缘刻着蝇头小楷:“局中不知局,方是布局人。”

晨钟撞碎人残梦,玄明趁着良时对着池中锦鲤起卦。

鱼群突然排列成先天八卦,中央浮起块刻着“玄明”二字的玉珏影像,这正是他七岁被师尊捡到时佩带的饰物。

涟漪荡开时,他似乎能看见警幻仙姑在轻笑,手中丝线另一端系着自己腕间命纹。

“呵,原来我才是最后一个祭品。”

玄明折断桃木剑穗,五色丝绦落地即燃,火中浮现师尊临终时完整的景象。

老道手指的“非有神即有我”后面,还有半句被血污掩盖的“破局者终成局”。

求道人大都逆天而行,没人愿意认这命。

既然那警幻引着自己去察探元春的线索,那自己不如直捣黄龙,寻那关键的贾宝玉。

……

怡红院的海棠开得正艳,贾宝玉蹲在廊下逗弄白孔雀,项间通灵宝玉随动作轻晃。

玄明跨过月洞门时,少年正用胭脂在丫鬟手背画蝴蝶,朱砂色衬着雪肤,倒像落在宣纸上的血珠。

“道长也来顽?”

宝玉扬起沾着口脂的狼毫笔。

“昨儿见你用符纸叠的仙鹤有趣得紧,不如教我……”

话音未落,笔尖朱砂突然滴落,在青砖上绽成曼陀罗。

玄明瞳孔微缩,那花形与秦可卿棺椁上的纹饰如出一辙。

两人对坐在紫檀卷草纹榻上,中间隔着的填漆茶盘描金似要剥落,隐隐露出底层绘着的百鬼夜行图。

宝玉捧着汝窑天青盏呷茶,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红绳,绳结样式竟与玄真观丹炉上的封火符相同。

“这玉瞧着通透,可有什么说法?”

玄明故作随意地探问。

宝玉笑嘻嘻解下通灵宝玉递来,触手温润如握暖雪。

玄明暗运天眼通,却见玉中云雾化作十二金钗嬉戏图,每个女子眉心都连着金线汇向警幻仙姑的织机。

外间忽然传来丫鬟们的笑闹声。宝玉霍然起身,打翻的茶汤在百鬼图上洇出个“冤“字。

玄明盯着他疾步离去的背影,发现少年腰间香囊坠着的琉璃珠里,困着只不断撞击壁膜的蓝蝶,正是那夜斩碎的血蝶缩小版。

申时二刻再访时,撞见宝玉在沁芳闸边葬花。

少年将花瓣撒入水流,每片落花都变成金箔,上刻《金陵十二钗》判词。

玄明假意帮忙,触到花瓣时指尖刺痛,这些竟是元春省亲时撒的御赐金花残片。

“女儿家原是水做的……”

宝玉忽然转头笑道,眼底却无往日的痴态。

“可这园子里的水,早被朱砂符灰染浑了。”

他腕间红绳无风自燃,灰烬落地凝成“太虚”二字,又被绣鞋匆匆踏散,不告自别。

玄明再见宝玉时,正逢宝玉在灯下誊抄《南华经》。

烛火将少年身影投在茜纱窗上,那影子竟生着三头六臂,各执判官笔、姻缘簿与忘川瓢。

砚中墨汁泛着香腥气,玄明嗅出是栊翠庵丹炉里的红铅混合物。

“道长可知'假作真时真亦假'?”

宝玉忽然搁笔,羊脂玉镇纸压住的宣纸上,《逍遥游》字迹正慢慢蜕变成《生死簿》条文。

他指尖抚过通灵宝玉,玉中云雾突然暴涌,在梁间凝成警幻仙姑的虚影。

玄明袖中铜钱剑疾射而出,虚影却穿过剑身没入宝玉眉心。

少年再睁眼时,眸中流转星河万象:“那年可卿姐姐仙逝前夜,曾托梦与我。她说'宝玉,你原不是这红尘里的人'……”

话音忽滞,他痛苦地按住心口,那里的玉中渗出黑色血液。

暴雨骤降,玄明扶住踉跄的宝玉,触到他后颈时摸到凸起的符印,正是《警幻仙录》记载的“太虚契”。

少年喘息着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缀着那块通灵玉石,石纹组成“造劫”二字。

“呵……呵……她们的血……咳咳……在玉里……”

宝玉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不是血而是金粉。

“林妹妹的泪,咳咳……宝姐姐的冷香,凤姐姐的翡翠,咳……都在玉里炼墨……”

他颤抖着指向书架,《四书》封皮下竟藏着本青铜册页,正是新生死簿的雏形。

窗外惊雷劈中芭蕉,焦叶间浮现秦可卿面容。

宝玉突然恢复清明,急扯玄明衣袖:“那年我追着可卿姐姐的棺椁跑,看见蓉哥儿往棺材里放金册……后来,后来那些册子变成了大姐姐宫里的奏折……”

三更天的更漏似被无形手按住,玄明扶着宝玉对坐在残烛前。

少年取出个鎏金匣,内里十二格分盛女子贴身之物:黛玉的帕子浸着泪痕,宝钗的金锁沾着冷香,甚至还有妙玉的梅花雪水。

“这是警幻仙姑的梳妆匣。”

宝玉摩挲着匣底暗纹。

“她们每流一滴泪,匣中便多颗珍珠。中秋夜珍珠满匣之时……”

他忽然掀翻茶盏,水流在桌面汇成黄泉七十二司图,“便是太虚幻境吞噬人间,重铸生死之日。”

玄明凝视着水中浮现的元春影像,轻声问询:“所以你故意亲近女子,是为延缓她们流泪的速度?”

“那年我砸玉明志,其实看见了……”

宝玉解开项圈,通灵宝玉背面显出密麻血字。

“这警幻在玉中写的剧本。可卿姐姐本该在三年后自缢,因我强闯天香楼,她才提前病亡……”

少年突然哽咽。

“后来无论如何挽救,那些标注'命殒'的女子都会如期赴死。”

寅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宝玉猛地抓住玄明手腕。

“直到你出现!”

他扯住道袍前襟。

“你是剧本里本不存在的人,即便被强行加入进来,也是唯一能改写剧本的'错字'!”

血光散起,通灵宝玉上的剧本,化作书页,纷飞如蝶。

玄明探手接住一页,见原本“黛玉焚稿”的情节被朱笔改为“绛珠化剑“。

宝玉咬破指尖在虚空书写,血珠竟凝成半截断剑的形态。

“用我的血开锋,拿你的道骨为刃,这是唯一能斩断太虚丝线的武器!”

晨光刺破乌云时,玄明站在怡红院院门前,腕间浮现与警幻仙姑相同的红线。

他终于明白师尊临终那句“即有我”的真意。

要破这因果死局,需先成为局中最危险的变数。